蔡全无收回手掌,那股让陈雪茹浑身舒坦的暖意也随之退去。
她小腹那股要命的绞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洋洋的、意犹未尽的舒适感。
“这就……完了?”陈雪茹有些失落地睁开眼。
蔡全无已经站直了身子,正在屏风旁边的水盆里慢条斯理地洗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暂时帮你把堵住的气血疏通了,治标不治本。”他用布巾擦干手,声音平淡无波,“想要根治,得喝药。”
陈雪茹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上还有点软,但确实不疼了。
她看着蔡全无那张过分年轻俊秀却又异常沉稳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还是那个在码头上扛大包,见了她都只敢低着头的“莴脖”吗?
“那你……你再给我按按?”陈雪茹试探着问,脸上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蔡全无转过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在想屁吃”的无语。
“这是治病,不是按摩店里捏脚。”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医馆后院走去,“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配药。”
“哎,我跟你一起去!”陈雪茹急忙下床,想跟上去看看。
“后院是药房重地,闲人免进。”蔡全无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切,小气鬼。”
陈雪茹撇了撇嘴,但肚子不疼了,胆子也肥了。她才不听他的,好奇心跟猫爪子似的挠着她的心。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她悄悄凑到后院药房的门边,透过门板上的一条缝隙往里瞧。
只见蔡全无根本不像个学徒,倒像个经验老到的药师。
他站在一排排的药柜前,拉开抽屉,抓取药材,称重,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那专注的神情,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他将几味药材放进一个石臼里,拿起药杵,“咚、咚、咚”地捣了起来。
那沉稳有力的声音,每一下都砸在陈雪茹的心上。
很快,药材被捣成细末。他又熟练地将药粉倒出,用一种黑乎乎的蜜调和,双手快速搓动,转眼间,几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就出现在他掌心。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陈雪茹彻底看呆了。
这……这真的是那个搬货的?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简直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蔡全无已经拿着药丸和一杯热水走了出来,差点跟她撞个满怀。
他看到鬼鬼祟祟的陈雪茹,眉毛挑了一下,但懒得戳穿她。
“喏,趁热吃了。”他把药丸和水递过去。
陈雪茹回过神,看着他手里那几颗黑不溜秋、卖相极差的药丸,脸上写满了嫌弃。
“这玩意儿能吃吗?看着跟羊粪蛋似的。”
蔡全无面无表情。
“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疼。”
“……”
陈雪茹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药丸,视死如归般地丢进嘴里,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苦味瞬间在嘴里炸开,她整张俏脸都皱成了一团。
药丸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里缓缓散开,比刚才他手掌的温度更加持久温和。
陈雪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几分绸缎庄大小姐的派头:“说吧,多少钱?诊金加上你这个……羊粪蛋的钱。”
蔡全无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不知道。”
“不知道?”陈雪茹音量拔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想坐地起价啊?我告诉你,我陈雪茹可不是好糊弄的!”
“我师父和我师兄们不在,医馆的价我定不了。”蔡全无淡淡地解释,“我是学徒,没资格收费。”
陈雪茹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怀疑就快溢出来了。
“你这样的……是学徒?”
她心里腹诽,你要是学徒,那别的大夫不成棒槌了?
不过她也懒得计较,摆了摆手:“行吧。等我病好了,再来跟你们馆主一起算。本小姐不差你这点钱。”
她说着,忽然又凑近了一点,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喂,搬货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
“蔡全无。”
“蔡……全无?”陈雪茹念了一遍,噗嗤笑了出来,“齐全的全,没有的无?你爹妈怎么给你起这么个名儿,什么都没有?也太丧了吧!”
蔡全无的脸黑了黑,没搭理她。
陈雪茹却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算了,这名字不好听。以后我就叫你全无哥哥吧,听着顺耳多了!”
“……”
蔡全无嘴角抽了抽,决定不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大小姐一般见识。
“天黑了,赶紧回家。我要关门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蔡全无就打开了医馆的大门,将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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