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常委会的决定,像一阵穿堂风,吹散了清水乡政府大院里刚刚聚拢起来的热气。
前一天还围绕在刘建国身边的热烈与殷勤,一夜之间,就降了温,变得客气而疏离。人们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既不靠得太近,也不离得太远,像是在观看一场胜负未分的棋局,每个人都想等棋盘上的子再落下几颗,再决定自己的赌注该押在何方。
最能体现这种变化的,依旧是那个嗅觉灵敏的刘干事。
他不再像前两天那样,只盯着书记办公室的门缝。现在,他泡茶用的是个大号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满满的茉莉花茶。他会在走廊里来回走动,遇到刘建国,便热情地递上一句“书记,注意身体”;一转头看见林望从楼上下来,又会立刻堆起笑容,“林主任,年轻有为啊!”
他头顶上那枚[见风使舵]的标签,此刻像个精密的雷达,在刘建国和林望之间来回扫描,试图计算出最安全的信号波段。
林望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却只是一笑置之。他依旧每天准时上下班,处理着党政办的日常事务,偶尔去危房改造的工地上转转,看看工程进度。他像一颗沉在水底的石头,任凭水面的波纹如何变幻,他自岿然不动。
这种平静,却让另一个人坐不住了。
这天下午,临近下班,林望正在整理一份关于危房改造资金使用情况的明细报告,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刘建国前所未有的温和声音。
“小林啊,还没走吧?”
“刘书记,我还在办公室。”
“呵呵,别总在单位待着,年轻人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嘛。”电话那头的刘建国,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亲切感,像是在和一个亲近的晚辈拉家常,“是这样,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到我家里来,吃个便饭。你嫂子念叨好几次了,说乡里来了个高材生,一直想见见。”
林望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就能在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刘建国此刻头顶的标签——那枚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不得不纡尊降贵的[收拢],一定正闪烁着急切而功利的光芒。
这顿饭,是鸿门宴,也是投名状。
“书记,这太麻烦您和嫂子了,我……”林望习惯性地想推辞。
“诶,这说的什么话!”刘建国立刻打断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长辈式”权威,“就这么说定了!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工作再忙,饭总要吃的嘛。不见不散啊!”
说完,不给林望再开口的机会,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
林望握着听筒,愣了两秒,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位刘书记是被县里的“全面考察”给逼急了,连迂回试探的耐心都已耗尽,直接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请客吃饭,推心置腹。
去,还是不去?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他若不去,就是公然不给刘建国面子,等于提前撕破脸,将自己摆在了对立面。在考察组即将进驻的节骨眼上,这无疑是下下策。
他必须去。不仅要去,还要去得恭敬,去得坦然。
刘建国的家在乡政府后面的家属院,一栋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林望提着一盒茶叶和一些水果,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应该就是刘建国的妻子。她一见林望,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你就是小林吧?快进来快进来!老刘早就跟我说你了,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林望看到她头顶上,一枚亮黄色的[热情]标签下,还藏着一枚小小的、几乎难以察异的[奉承]。这热情,有真心,但更多的是丈夫提前交代好的任务。
“嫂子好,给您添麻烦了。”林望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刘妻嘴上客气着,手却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将林望引进了客厅。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窗明几净,充满了生活气息。刘建国正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林望进来,立刻关掉电视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主人翁式的爽朗笑容。
“小林来了,快坐快坐!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他头顶的[收拢]和[利用]标签,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饭菜很快就摆上了桌,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但做得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小林,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刘建国亲自给林望盛了一碗汤,“咱们乡里条件不好,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一顿家常饭,你别嫌弃。”
“书记您太客气了,这比我们食堂的伙食好太多了。”林望恭敬地接过汤碗。
饭桌上的气氛,在刘建国夫妇一唱一和的热情招待下,显得其乐融融。他们问了林望的家庭情况,关心他是否习惯乡里的生活,言语间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如果不是有情绪图谱系统,林望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是来了一位爱护下属的领导家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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