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室的门,像一道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闸门。
财政所长老钱走进去时,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为民请命,舍我其谁”的悲壮。他头顶那枚暗红色的[诋毁]标签,像一枚烧得发烫的烙铁。
林望没有去听,也无需去听。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指关节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树上。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像一盘尚未终局的棋。
他能“看”到,谈话室里,周正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和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老钱正襟危坐,言辞恳切,说着诸如“林乡长年轻有为,就是有时候……急了点”“工作方法嘛,雷厉风行是好事,但咱们乡里情况复杂,老同志们思想上有点跟不上”“修路是天大的好事,但把李大嘴他们一下子全办了,手段是不是……太激烈了点?下面的村干部,现在都有点怕,不敢干事了”。
每一句话,都裹着“为了工作”的糖衣,内里却藏着刘建国精心准备的毒药。
周正始终面无表情,只是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字。他头顶那枚[公正]的标签稳定如山,但旁边,一抹极淡的[审视]标签,却在老钱的喋喋不休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个小时后,老钱出来了,额头上渗着细汗,脸上却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轻松。他看到林望办公室的门关着,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接着,是综合办的老李,计生办的王主任。
他们像排练好了一样,说辞大同小异,核心思想高度统一:林望是把好刀,但太快,太锋利,容易伤到自己,也容易伤到“握刀的手”,需要有经验的“老把式”在一旁看着、压着才行。
而那个“老把式”,不言而喻,就是刘建国。
书记办公室里,刘建国慢悠悠地品着茶,他能听到走廊里细微的脚步声,能想象出谈话室里的一切。他头顶的[焦虑]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若隐若现的[得意]标签。他相信,三颗精心包装过的“炸弹”丢过去,就算炸不翻林望这条船,也足以让船身剧烈晃动,让掌舵的周正心生疑虑。
这叫“种刺”,刺一旦种下,再想拔出来,可就难了。
下午,轮到林望了。
王凯比他还要紧张,在他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乡长,他们肯定没说好话,您待会儿可得好好解释解释。”
林望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走进谈话室,周正和另一位年轻的考察组成员坐在长桌对面,桌上放着几个已经喝干了的一次性纸杯,那是老钱他们的“战场遗迹”。
“林望同志,坐吧。”周正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望坐下,腰背挺直,神态自若。
周正推了推眼镜,开门见山:“今天上午,我们和乡里几位老同志聊了聊。大家对你的评价,总的来说,是肯定的。认为你能力强,有魄力,敢担当。”
他话锋一顿,锐利的目光直视林望:“但也有一些同志反映,你作为一名年轻的领导干部,在工作方法上,有时候显得过于……简单直接。比如,在处理下河村修路阻碍的问题上,手段有些凌厉,让一些基层干部产生了畏难情绪,不利于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对此,你怎么看?”
来了。
林望心中了然。这几乎是复述了刘建国教给那几个人的原话。
他没有急于辩解,反而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诚恳的自省。
“周部长,首先,感谢组织和同志们对我的批评。这些意见,我觉得非常中肯,也非常及时。”
这一开口,就让准备好迎接一场激烈辩驳的周正,微微有些意外。他头顶的[审视]标签,轻轻晃动了一下。
林望继续说道:“我确实年轻,基层工作经验不足,有时候处理问题,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问题本身,却忽略了过程中可能会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比如,对干部情绪的安抚,对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的耐心疏导,这些方面,我做得确实还很不够。”
他这番话,不是认错,而是承认自己的“不足”,姿态放得极低,态度却不卑不亢。
“就像您提到的下河村事件。如果不是有刘书记坐镇,帮我稳住乡里其他干部的思想,恐怕后续的工作,远不会这么顺利。”
“刘书记?”周正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从被谈话人的口中,听到对另一位班子成员,尤其是对“一把手”如此正面的评价。
“对,刘建国书记。”林望的语气愈发真诚,“我刚来清水乡,人生地不熟,很多工作之所以能快速推开,离不开刘书记的支持。他就像我们清水乡的‘定海神针’。我性子急,往前冲的时候,是他帮我在后面稳住阵脚;我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是他提醒我要尊重老同志,要讲究工作方法。”
林望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年轻人的谦逊和对前辈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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