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的话音不高,甚至带着笑意,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瞬间在综合一处的办公室里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原本清脆的键盘敲击声、打印机工作的嗡鸣声,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的出风声,和每个人自己都听得见的心跳。
孙宇站在一旁,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热情笑容僵住了。他头顶那颗【审视】的标签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旁边迅速冒出了一个新的、带着看好戏意味的标签——【幸灾乐祸】。
其他几位同事,虽然依旧维持着埋头看文件的姿势,但林望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们头顶的【好奇】与【不以为然】,此刻都统一被更强烈的【观望】所取代。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坑”。
一个来自省委办公厅老资格处长,对自己新来的、从地方破格提拔的副手,看似不经意,实则刁钻至极的考校。
这个问题,怎么答都是错。
说自己早就知道张大虎在省里有关系,还硬是把他办了,那是狂妄,是目无组织,不知深浅。在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锋芒毕露等于自寻死路。
说自己不知道,全凭运气,那等于承认自己是个莽夫,能力不足,侥幸成功。一个靠运气上位的副处长,在这些眼高于顶的精英同事面前,只会坐实【不以为然】的评价,以后再难立足。
更何况,林望的【情绪图谱】看得清清楚楚。
在王林温和的笑容之下,那颗【试探】的标签,已经亮得有些刺眼。而那条连接着他和张大虎的、淡红色的【利益关联】线,也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轻轻地、有节奏地搏动起来。
这不仅仅是一场入职考校。
更是一次带着自保目的的、精准的火力侦察。王林在试探,自己这条船,到底会不会因为云州那场风暴而被水淹到。
林望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露出一个略带腼腆和诚恳的微笑,微微欠了欠身,这个姿态,首先就将一个“新人”的谦逊摆在了明面上。
“王处长,您可真是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您是老领导,肯定比我清楚,现在这个时代,早就不是谁关系硬谁就能通天的时代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怎么做到”的,而是先把问题的性质给定了性,将个人能力,上升到了时代背景的高度。
办公室里,有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话,政治正确,谁也挑不出毛病。
王林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里的【试探】却丝毫未减,显然,这种场面话还不足以让他满意。
林望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回忆与感慨:“其实,能办成这个案子,说到底,就八个字——‘天时,地利,与人和’。”
“哦?”王林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说?”
“所谓‘天时’,是省委、市委坚决贯彻中央‘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决心。这股大势,是东风,我们只是顺着风,做了该做的事。没有这股东风,别说张大虎,就是个张小虎,我们都动不了。”
这番话,先把功劳稳稳地送给了上级,送给了大政策。办公室里,几位老笔杆子头顶的【观望】标签,悄然淡了一些,多了一丝【认可】。会说话,懂规矩。
“所谓‘地利’,是张大虎在云州作恶多端,民怨太大,他那栋大楼的地基,早就被老百姓的怨气给掏空了。我们不是把他挖出来的,我们只是轻轻一推,他就自己倒了。根基一倒,上面那些所谓的‘关系’,自然就成了空中楼阁,谁还敢保他?”
林望的目光扫过王林,坦诚而清澈。他将核心矛盾,从“官场博弈”,转移到了“民心向背”上。这是大义,无人可以反驳。
王林眼神中的【试探】光芒,终于开始缓缓减弱。
“那‘人和’呢?”他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林望笑了笑,笑容里带了一丝自嘲:“这‘人和’,就更不是我的功劳了。是云州市委班子的团结,是市委书记的果断决策,是纪委、公安、检察等部门同志们的通力合作,不畏强权。我呢,充其量,就是个负责递个扳手、拧个螺丝的,偶尔运气好,发现有颗螺丝松了,赶紧向老师傅们报告一声。”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巧妙。既点出了自己的作用——“发现有颗螺丝松了”,证明了自己有眼光、有能力;又把自己放在了“学徒”和“下手”的位置上,把所有功劳都归于集体和领导,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展现了与年龄不符的政治觉悟,又表现出了一个新人该有的谦逊和本分。更重要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半个字关于张大虎在省里的“关系网”,仿佛他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一个在规则内办事的、运气比较好的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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