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残躯归途
赤脉幽兰的药效如同甘霖,滋润着萧辰千疮百孔的身体。最致命的几种混合毒素被强大的药力中和、分解,那萦绕在他眉宇间的黑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的、近乎昏迷的虚弱。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时断时续,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
苏婉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知道自己和萧辰的状态都极差,这片毒林危机四伏,方才的动静太大,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引来其他更可怕的东西。必须尽快离开!
她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处理后续事宜。首先是将剩余的两株赤脉幽兰小心收好,这救命之物,或许在后续路途乃至离开毒林后都至关重要。她撕下自己衣袍内里相对干净的布料,将它们仔细包裹,贴身存放。
接着,她看向昏迷的萧辰。他浑身衣物破损不堪,沾满了血污、毒液和泥泞,胸前那个被自己指尖洞穿的伤口虽然敷上了灵药,不再流出毒血,但皮肉外翻,依旧狰狞。必须进行包扎,否则长途跋涉,极易再次感染或崩裂。
苏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扭曲古木上缠绕的、一种韧性极强的灰黑色藤蔓上。她走过去,用残留的微弱气劲斩下几段,又寻来一些宽大厚实、相对无毒的树叶。她跪坐在萧辰身边,动作轻柔地解开他残破的上衣,露出精壮却此刻布满伤痕的胸膛。
看着那靠近心脏位置的伤口,苏婉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底涌起巨大的愧疚与心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树叶蘸取附近一处相对清澈(尽管依旧带着毒素)的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每一下擦拭,都仿佛落在自己心上。
清理完毕后,她将嚼碎的赤脉幽兰叶片混合着汁液,再次仔细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树叶覆盖,最后用那些坚韧的藤蔓,一圈一圈,小心而稳固地将他的胸膛包扎起来。她的动作生涩却极其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气喘吁吁,额上满是虚汗。
现在,最大的难题来了——如何带着完全无法行动的萧辰,穿越这片危机四伏的毒林?
背?她试了试,自己此刻气力耗尽,身形又比萧辰娇小太多,根本无法稳稳背起他,更别说长途行走。
拖拽?且不说林间地形复杂,腐叶淤泥深厚,单是颠簸就可能让萧辰刚稳定下来的伤势恶化。
苏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藤蔓和林中散落的、相对笔直的枯木。一个想法在她脑中形成。
她强打精神,收集材料。用较为粗壮的枯木作为主干,以坚韧的藤蔓反复缠绕、捆绑,编织成一个简陋却相对结实的拖架。她在拖架前端留下了较长的藤蔓,可以作为牵拉之用。
这过程耗费了她近半个时辰,期间她数次因脱力而险些晕厥,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当拖架最终完成时,她的双手已被粗糙的藤蔓磨出了血泡,浑身如同散架。
她小心翼翼地将萧辰挪到拖架上,尽量让他躺得平稳舒适一些,并用剩余的藤蔓在他腰间和腿部做了固定,防止滑落。
“师兄,我们……回家了。”她对着昏迷的萧辰轻声说道,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
然后,她拉起前端的藤蔓,将绳索勒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林间污浊的空气,迈出了第一步。
“嗬……”
沉重的拖架陷入松软的腐殖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每向前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肩膀上的藤蔓深深嵌入皮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脚下的淤泥时而湿滑,时而粘稠,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苏婉咬紧牙关,低着头,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她不敢走太快,怕颠簸到萧辰;也不敢走太慢,怕夜幕降临,毒林变得更加危险。她只能凭借着自己对来时方向的模糊记忆,以及对气流、植被分布的细微观察,努力辨认着离开毒林深处的路径。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入泥土。她的呼吸急促而杂乱,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疼痛。体内那原本磅礴的毒元之力,在经历了爆发、压制和采摘幽兰的消耗后,此刻沉寂下去,反噬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侵蚀着她的意志。
沿途,她尽量避开那些色彩格外艳丽、气息诡异的区域,绕开散发着浓郁腐臭的沼泽。有时遇到挡路的毒荆棘,她不得不用残存的气劲将其斩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有几次,她脚下一软,险些连人带拖架一起摔倒,都靠着惊人的毅力硬生生稳住。
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前方模糊不清的路,肩上沉重的拖架,以及身后拖架上那个她拼死也要带出去的人。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重叠。肩膀早已麻木,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能停……不能倒下……
师兄还在等着她……
这个信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支撑着她残破的身躯,在这片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毒林中,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着渺茫的生机,蹒跚而行。
身后的拖架上,萧辰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这颠簸与执着,他那紧蹙的眉宇,微微松开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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