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烽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屈辱。他看着林杰那张志在必得、如同魔鬼般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
他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那穿透门板的“嘀——嘀——”声,像催命的符咒,又像绝望的倒计时。
走廊里只剩下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峙,一个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唯一的希望入口,一个如同困兽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挣扎。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消毒水味,以及一种名为“别无选择”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沈烽染血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也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尊严。
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无声滑闭,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味——消毒水的刺鼻被一种更浓郁的、类似金属和臭氧的冷冽味道覆盖,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这里是林杰的王国,一个深藏于地下、完全按照他意志打造的牢笼与手术台。
巨大的环形玻璃墙后,各种闪烁着幽光的仪器无声运转,复杂的管线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中央那张孤零零的病床。
江妍躺在那里,比在普通医院时更显单薄脆弱,仿佛随时会被这片纯粹的科技与金属的冰冷吞噬。
她的皮肤在惨白的顶灯下几乎透明,只有心电监护仪上微弱而规律的绿色线条,证明着生命仍在极其缓慢地流淌。
林杰站在巨大的控制台前,屏幕上分割出无数个窗口:江妍实时的脑电波、神经递质浓度、深部体温、甚至微表情的捕捉分析……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映亮了他镜片后那双专注到近乎狂热的眼睛。
他脱掉了染血的外套,换上了一尘不染的白色实验服,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点击,调整着复杂的参数。
每一个指令的发出,都伴随着连接在江妍头颅和身体上的电极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或蓝光闪烁。
沈烽站在玻璃墙外,像一尊被钉在阴影里的雕塑。他的目光穿透厚重的玻璃,死死锁在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影上。
林杰允许他留下,但仅限于这扇玻璃之外——一个看得见却永远无法触及的绝望距离。
林杰的话像毒蛇一样在他耳边嘶鸣:“想让她活,想让她醒过来……这里由我接管。她的命,只能握在我手里。”
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流,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只能看着,看着那个疯子用那些冰冷的机器“治疗”她,看着她像一个被拆解又试图重新组装的精密玩偶。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仪器的微光中粘稠地流逝。
林杰按下一个按钮。
病床周围的几组电极瞬间亮起刺目的蓝光,伴随着一阵低沉但穿透力极强的嗡鸣。
玻璃墙外的沈烽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
病床上,江妍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像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她的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绷紧,纤细的脖颈向后痛苦地仰起,在柔软的枕头上拉出一道僵硬的弧线。
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规律的线条瞬间变成疯狂跳跃的尖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停下!林杰!你他妈给我停下!”沈烽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个疯子撕碎。
林杰却置若罔闻。
他紧盯着屏幕上一处急速变化的脑区图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迅速调整了几个参数,那刺耳的警报声减弱了一些,但江妍身体的痉挛并未停止,反而以一种更诡异、更僵硬的频率持续着。
她的手指蜷缩又张开,像在虚空中徒劳地抓握着什么,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痉挛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体软软地瘫回床上。
但她的头却猛地转向玻璃墙的方向!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沈烽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屏住呼吸,几乎要扑到玻璃上。
那缝隙里露出的,却不是他熟悉的、属于江妍的任何一种眼神。没有茫然,没有恐惧,没有痛苦,甚至没有焦距。
那是一种纯粹的、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灰白。像蒙尘的玻璃珠,倒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光源,冰冷得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她就那样“看”着玻璃墙外的方向,瞳孔涣散,毫无反应。
那双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灰白瞳孔,直勾勾地“望”着玻璃墙外的方向,穿透了厚重的特制玻璃,穿透了空间,也穿透了沈烽瞬间凝固的血液。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冻结。
沈烽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所有的感官都死死聚焦在那双睁开的眼睛上,屏住呼吸,连砸在玻璃上的拳头都忘了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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