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金波阁檐角,冰棱泛着冷光,映照着下方庭院的一场荒诞戏码。
“啊——!哎哟!哎哟喂——!”
宋麟那浮夸至极的惨叫声划破了庭院的寂静,伴随着他“失足”从并不算高的栏杆处“跌落”在地。他摔得极其“狼狈”,落地后还故意滚了两圈,才抱住自己的腿开始呻吟,眼睛却紧紧锁定着不远处的莫锦瑟。
廊下的莫时雨看得目瞪口呆,精巧的小鼻子皱成了一团,尴尬地连跟身边的姐姐说话都不好意思了,只无声地撇了撇嘴,心想:这也太假了吧!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那表演的气息。
旁边的李海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作为宋麟的近身心腹,他太清楚自家主子的身手了——在长安城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宋世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摔着?还摔得这么……蠢笨?李海抬手捂住了半边脸,连连摇头,简直没眼看。世子爷,您这演技,属实用力过猛了!
金波阁二楼的雕花窗边,并排坐着的莫元昭、莫瑾瑜和莫云从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莫瑾瑜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向来温润雅致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喃喃道:“……这……宋麟在干什么?”这种拙劣的把戏,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吧?
沉稳如山的莫元昭,此刻也忍不住抚上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揉着太阳穴,声音里满是无奈和一丝哭笑不得:“完了……锦瑟就吃他这套啊。”他太了解自己的五妹了。外人看她清冷刚硬,可一旦涉及宋麟,那份冷静理智总能被轻易击破。
唯有莫云从,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划过一丝精光,薄唇微扬,低低笑道:“呵,好戏开始了。”他优雅地滑动着手中的茶盖,一副运筹帷幄、等着看热闹的姿态,显然早猜到了宋麟的意图,也乐见其成。毕竟,他们的共同目的,都是要帮这对冤家破冰。
然而,莫家兄弟预料之中的锦瑟冷淡反应并未发生。
只见莫锦瑟脸色微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几步上前,蹲下身急切地扶住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宋麟,声音带着明显的焦灼:“宋麟!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没?”
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关切,让在场众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嘶……”窗边的莫元昭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揉额头的手,对着空气无奈地摇头叹息,“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地上的宋麟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越发“痛苦”,哼哼唧唧地蜷缩着身子。他感受到莫锦瑟扶着他手臂的力量,那冰封的心防似乎被这瞬间的担忧撬开了一丝缝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哪里肯放过?眼神瞬间投向金波阁二楼某个打开的窗户,那里站着一个同样目瞪口呆,因宋麟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而惊慌失措的身影——正是周瓮之子周晏,一个平日里和宋麟不太对付的纨绔。
宋麟猛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周晏所在的窗口,声音委屈又响亮,带着十足的控诉:“锦瑟!他……他打我!他突然推我!”那眼神,仿佛周晏真成了十恶不赦的凶手。
“什么?!”莫锦瑟霍然抬头,顺着宋麟指的方向望去,冰冷如霜刃的目光精准地刺向窗边的周晏。
正莫名其妙看戏的周晏,被这裹挟着杀气的冰冷眼神看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顿时跳脚,不管不顾地对着下方庭院破口大骂:“宋麟!你他娘放屁!老子碰都没碰你一根汗毛!明明是你自己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似的绊倒了栏杆摔出去的!”他说的完全是实话,语气激动,生怕被诬陷。
可在莫锦瑟听来,周晏这气急败坏、语速极快的否认,正是不打自招、狡辩掩饰的典型做派!尤其是在“惊见”宋麟“重伤”的当下,她对周晏的辩解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别理他!”莫锦瑟冷声打断周晏的叫嚷,注意力立刻又转回怀里的宋麟身上(宋麟已经半靠在她臂弯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那份关切几乎要溢出来:“你别动!快告诉我,到底伤到哪里了?哪里最疼?”她的视线在宋麟身上急切地扫视着,完全无视了楼上周晏的辩驳。
宋麟心里简直要开花了!他立刻捂住胸口,眉头紧锁,表情“痛苦”万分,声音都带上了恰到好处的虚弱:“心……胸口!他刚才一脚踹我这儿了……好痛!锦瑟,我好痛……”说着,身体极其“顺势”地就往前一扑,像寻求庇护又像支撑不住般,紧紧抱住了莫锦瑟的腰身,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她怀里,还不忘发出几声难受的闷哼。
“天呐……”廊下的莫时雨看得眼睛都要瞪圆了,内心疯狂腹诽:“这……这也太茶了吧!简直比茶庄新到的雨前龙井还茶!”她简直没眼看这位准姐夫的骚操作。
李海更是直接把脸扭向一边,肩膀微微耸动:世子爷,您可是平南王府世子,长安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啊!为了追媳妇儿,连脸都不要成这样了吗?这也演得太过了!太丢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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