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被森林筛过,落在地上只余下稀薄的碎金;森林像刚苏醒不久,空气里饱浸着水汽,混着腐叶的微腥与草木的清新。
脚下的苔藓吸饱了昨夜的露水,踩上去噗嗤作响,惊得几只波波扑棱棱飞起,没入更高处浓绿的树冠里。
秦川走得不快,目光随意扫过林间。绿毛虫慢吞吞啃食着嫩叶,独角虫在树干上留下微亮的丝痕,一只警惕的尾立抱着树果,黑豆似的眼睛盯着他,倏地窜进灌木深处,只留下枝叶轻晃的余波。
“呼——”
身旁传来细微的吐息声,带着一丝凉意。
紫黑色的雾气在光线微弱的林间缓缓盘旋、凝聚,勾勒出鬼斯那标志性的、带着一丝顽劣笑意的轮廓。它飘浮着,像一团捉摸不定的夜之精魂,紧跟在秦川身边,雾气边缘几乎要触碰到他的手臂。
“出来透透气了?”秦川侧头,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他探手从腰间的挎包里摸出半罐闪着豪华的金色光芒,表面流转着星星点点的能量方块,“给。”
鬼斯那双暗金色眼眸亮了一下。它并未直接扑上来,只是往前稍稍飘近,雾气凝聚成模糊的、近乎小手的形状,带着孩童般试探的意味,轻轻碰了碰秦川摊开的掌心。触感冰凉、缥缈,如同穿过一缕深秋的夜雾。然后,那团紫雾才轻柔地卷走了能量方块。方块在它雾气构成的身体里缓缓旋转、消融,丝丝缕缕的暗紫色能量细流如同活物般在雾中游走、闪烁,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秦川的目光,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鬼斯吞噬能量方块时,因愉悦而微微眯起的双瞳上。并非记忆里纯粹的幽白。在那深邃的白色基底深处,竟藏着一抹凝聚的、流淌着的液态黄金!它安静地栖息在瞳孔中央,像枚沉睡的琥珀,温润、神秘,散发着古老恒定的微光。
就在他心神被这双异瞳攫住的刹那——
“叮咚——”
一个带着俏皮的机械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精灵“鬼斯”体内蕴含着潜在的暗影之力,双眼潜藏着未知的瞳力。】
暗影之力,瞳力?
秦川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他下意识地凝视着鬼斯,那小家伙正满足地眯着眼,液态琥珀黄金它瞳孔深处缓缓流转。
就在这时,鬼斯似乎感应到了他专注的注视。它停止了吸收方块的动作,那团紫雾构成的“身体”轻盈地转向秦川,发出满足的细微咕噜声。
接着,它做出了一个亲昵到近乎撒娇的举动——它飘得更近,雾气前端轻轻聚拢,如同最柔和的微风,小心翼翼地、带着点冰凉湿润的触感,舔了舔秦川刚刚托过能量方块的指尖。
那触感,像被一片初冬的雪花拂过。
可就在这温情的舔舐发生的瞬间,异变陡生!
秦川脚边,一片被稀疏晨光勉强照亮的地面。几根横陈的枯枝投下的、原本静止不动的灰暗树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注入了生命!它们剧烈地扭曲、拉伸、硬化,像几条骤然苏醒的黑色毒蛇,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枯枝摩擦般的细微“咯吱”声,闪电般缠绕上秦川裸露的手腕!
带着一种源自地底深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阴寒!那感觉绝非藤蔓缠绕,更像是被几段刚从坟墓里掘出的、裹挟着腐朽气息的铁链瞬间锁死!
【危险!注意!鬼斯体内的力量正在失控……】
“嘶!”秦川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缩。寒意和束缚感瞬间沿着手臂炸开,直冲头顶。
然而,这束缚来得快,去得更快。
“口桀?”鬼斯似乎也吓了一跳,那双异色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又强行压抑下去,显得有些慌乱和困惑。
缠绕在秦川手腕上的那几道枯影仿佛失去了支撑的提线木偶,瞬间软化、崩塌,重新散落成地面上毫无生气的、普通的阴影碎片。那股阴冷的死寂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皮肤上残留的、挥之不去的寒意和被勒过的微痛。
紫雾团子绕着秦川的手腕急急转了两圈,发出低低的、带着点委屈和不解的呜咽声,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困惑刚才发生了什么。
秦川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几道迅速淡去的浅淡红痕,又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懵懂而强大的小家伙。
他沉默片刻,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凉的林间凝成一小团白雾。
“没事了,”他的声音放得极缓,轻柔一笑,伸手虚虚拂过鬼斯飘渺的雾气边缘,指尖感受到那熟悉的、属于幽灵系的冰凉,“你比我我想象中的更好……”
鬼斯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平静,那点慌乱和委屈很快消散,重新眯起眼,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仿佛刚才那令人心悸的一幕从未发生……
“系统,有没有办法解决鬼斯时不时失控的力量?”
“叮咚——系统建议宿主指导鬼斯掌控体内的力量,比如让鬼斯学会相应的技能……”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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