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在县城供销社的柜台后坐了半宿。
茶缸里的残茶结了层薄冰,她盯着仓库登记本上平安屯特别代购点那行歪歪扭扭的字,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前儿杨靖那小子拿响应号召当虎皮,逼得她不得不松口,可这口气哪咽得下?
小孙!她拍着柜台喊新来的干事,明儿你跑趟平安屯大队部,就说他们那贡献券是变相发票证,违反《农村供销管理条例》第十三条!小孙缩着脖子接了纸条,见主任指甲在红漆柜台上掐出个月牙印,连凉气都不敢喘。
第二天晌午,杨靖正蹲在院门口给奶奶补棉鞋,就见张大山黑着脸从大队部过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红头纸。靖子,马主任派干事来正式报备他把纸条往杨靖怀里一塞,说咱这贡献券是私自发行票证,得取缔。
杨靖捏着纸条扫了两眼,忽然乐出声。
他把棉鞋往旁边一放,蹭地站起来拍张大山肩膀:张队,要我说啊,这报备正好办个集体代购动员大会!
让大伙儿都听听公社的意思,省得有人嚼舌根。他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晒谷场搭个台子,把政策讲透亮,您看咋样?
张大山愣了愣,突然拍大腿:好小子!
你这是要把变成!他摸着胡茬笑,成,我这就去喊人搭台子,晌午开大会!
第三天日头当顶,晒谷场的大槐树下支起张旧方桌。
王念慈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发梢别着朵野菊,正踮脚往桌角系红布。
杨靖搬来条长凳给她垫脚,一抬头就见她耳尖泛红:靖哥,我昨儿把《供销管理条例》翻了三遍,保证不出错。
念慈妹子这嗓子,比广播站的大喇叭还亮堂。赵德柱扛着扫帚凑过来,往地上啐口唾沫,要真说咱违法,我第一个不依!他话音刚落,晒谷场就挤满了人——王婶子拎着半篮鸡蛋,李老蔫揉着修猪圈磨出的茧子,连二赖子都洗了脸,头发抹得油光水滑。
王念慈清了清嗓子,举着张黄澄澄的贡献券站到桌前。
阳光穿过槐叶在她肩头洒下金斑,她声音清亮得像山泉敲石:乡亲们!
这不是票证,是咱为集体出力的凭证!她晃了晃手里的本子,修篱笆、扫晒场、帮五保户挑水,都记在账上!
人群里炸开议论声。
李老蔫踮着脚举手:那我昨儿修完猪圈,该有三张吧?杨靖哗啦翻账本,手指在李富贵 修猪圈3小时那行画了个圈:有!
记着呢!王念慈接口:攒够五张换肥皂,十张换火柴,二十张......她眼睛弯成月牙,能换牙刷!
啥?
牙刷?王婶子扯高嗓门,我那丫头老说供销社的牙刷金贵,咱也能换?人群哄笑起来,二赖子挤到前面:那我明儿去挑十担水!赵德柱拍他后脑勺:你小子懒病好了?
张大山挤到桌前,扯着嗓子总结:这是响应县里劳动促生产、精神带物质的号召!他特意把集体议定统一采购几个字咬得重重的,不发钱,不搞投机,凭工分条换贡献券,再兑生活用品——合情合理合法!
晒谷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赵德柱挠着后脑勺嘟囔:比干完活光听表扬强。王婶子捅他胳膊:你昨儿还说杨靖是小滑头呢!赵德柱脸一红:那啥......我这不是觉悟提高了嘛!
散会时,老栓头扛着麻袋摸进杨靖家后院。
他往墙角一蹲,从麻袋里掏出两块肥皂和半盒火柴:马主任盯得紧,不敢多拿。他压低声音,不过你这名头起得巧,我按外屯配送走账,没人查。
杨靖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塞过去:老哥,下回走文化用品类,就说给文工团排练用的。老栓头接糖时手直抖,把糖纸攥得哗哗响:你小子......比猴儿还精!他临出门又回头,声音像蚊子哼哼:她正打听你前儿给王婶子的枇杷膏,问是从哪进的货。
杨靖关上门,系统提示在脑海里叮咚作响:【心愿追踪完成度40%】【群众支持度+5】【触发隐藏成就:体制缝合者——可将系统物资以集体代购名义合法流通】。
他靠在门框上望着天,嘴角咧到耳根——马主任想用压人,却不知最狠的破局,是把她的规矩,变成自己的舞台。
屯子另一头,王念慈趴在油灯下改代购清单。
她捏着铅笔,在肥皂十块火柴五盒后面悄悄加了一行:棉线一团——杨奶奶用。油灯芯炸了个火星,映得她眼尾泛红。
前儿去杨靖家送账本,她看见杨奶奶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裤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偏还笑着说:不打紧,拆了旧棉絮翻翻新,还能穿两年。
夜风卷着凉丝丝的潮气钻进窗缝,王念慈搓了搓手,把两个字描得更粗了些。
她不知道,此刻杨靖正蹲在东屋炕边给奶奶捶背。
老太太咳得喘不上气,却攥着他的手直笑:奶奶不冷,你看这棉裤,絮得厚着呢......杨靖摸着棉裤上歪歪扭扭的针脚,喉咙发紧——等明儿去县城,说啥也得换两斤新棉花。
可他没料到,接下来几天的阴雨天来得这样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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