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睡衣，外面随意披了件深色的长衫，头发有些微乱，脸上却不见丝毫睡意，只有那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淡淡笑意。
他踱步走来，目光扫过蹲在高几上、显得有些无辜的小白狐，又落到刘芯彤身上。
“它是……”刘芯彤下意识地问道，手依旧保持着微微戒备的姿态。
“房客。”陈科走到高几旁，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小白狐的下巴。
那小东西立刻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眯起了眼睛，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指，显得极为亲昵。
“暂住在这里的房客之一。一只没什么恶意，就是精力过剩，喜欢半夜恶作剧的幼年狐灵。”
狐灵？
又一个超出常识的词汇。但有了“画皮”的经历，刘芯彤发现自己接受起来，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她看着那只在陈科手下显得温顺无害的小白狐，很难将它和传说中的狐妖祸水联系起来。
“它……不会害人？”她还是确认了一遍。
“害人？”陈科失笑，摇了摇头，“它还只是个孩子，心性未定，顶多就是偷喝我几口珍藏的窖酒，或者把书架上的书弄乱，以此吸引注意力，讨点吃的玩的。”他顿了顿，看着刘芯彤，“就像刚才，它大概只是好奇，想看看新来的‘住客’是什么样子。”
刘芯彤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她看着那只小白狐，它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不再具有威胁，琥珀色的眼睛里好奇更浓，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从高几上跳了下来，落在她脚边不远的地板上，仰着小脑袋，继续打量她。
“闲云轩……”刘芯彤环顾四周这片在月光下沉睡的书海，感受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维度的气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陈科的目光也随着她扫过四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一个……缝隙。一个位于你们的世界，与‘它们’的世界之间的，小小的驿站，或者说，避风港。”他低头，看着正在用鼻子轻轻嗅着刘芯彤赤足的小白狐，“总有些迷路的、暂住的、或者像它这样无处可去的小家伙，会在这里歇歇脚。”
刘芯彤沉默了。她开始明白，闲云轩远不止是一家书店。它是一个连接点，一个微型的、平衡的生态。
陈科，就是这个生态的维护者。
就在这时，那只小白狐似乎终于确认了眼前这个人类没有危险，它轻盈地向前一跳，后腿发力，竟然直接跃上了刘芯彤的膝盖！
柔软而带着体温的小身体落入怀中，带着那股洁净的异香。刘芯彤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把它推开。
她并不讨厌小动物，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来自“非人”存在的亲近，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小白狐却不管这些，它在她膝盖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蓬松的大尾巴盖住自己的小爪子，然后抬起头，用那双琉璃般的琥珀眼睛看着她，喉咙里再次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甚至还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粉色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
那触感微痒，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心灵的温暖。
陈科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加深，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些许欣慰的笑容。
“它认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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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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