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科脸上的随意收敛了，他坐直身体，仔细地看着刘芯彤，那双浅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惊异和审视的光芒。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又像是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
“这种感觉……以前有过吗？”他问，语气变得慎重。
“从来没有。”刘芯彤摇头，“是在林晓晓那个案子之后，才开始的。”
陈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前所未见。”他最终给出了这四个字的评价，语气凝重，“历代渡异人，包括我在内，与这本书之间，更多是‘使用’与‘记录’的关系。它能响应渡异人的力量，记录下被渡化异客的‘缘’，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直接感知到书中残留的‘情绪’。”
他看向刘芯彤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里面有探究，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书灵择主，自有其理。但这理，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地提醒，“刘芯彤，谨慎。这种共鸣在加深你与它的联系，同时也可能让你更容易受到书中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甚至……在你不察觉的时候，被它们渗透、同化。”
他的警告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刘芯彤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探索的火苗。
她明白他的意思。与一本充满了妖魔鬼怪、爱恨情仇故事的古籍产生深度共鸣，绝非什么安全的体验。
夜里，刘芯彤躺在冰冷的雕花木床上，辗转反侧。陈科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指尖触碰书页时那清晰无比的情绪传递，却又如此真实，让她无法忽视。
疲惫最终战胜了纷乱的思绪，她沉沉睡去。
然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地方。
一个无比巨大、无比浩瀚的迷宫之中。
迷宫的墙壁，不是砖石，不是泥土，而是由无数本书籍堆砌而成。
这些书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端，左右延伸，望不到尽头。它们新旧不一，材质各异，有竹简，有帛书，有羊皮卷，更多的是各种装帧的线装书和现代印刷本。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陈旧墨香，以及一种……无数故事、无数情感沉淀发酵后形成的、复杂难言的气息。
她独自一人，站在这书本迷宫的起点，或者说，是无数路径交错的中心。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在空旷的“书壁”间回荡。
她试着向前走，脚下的“道路”也是由摊开的书页铺就，踩上去柔软而无声。
书壁上的那些书籍，有些封面清晰可见，是她熟悉的《聊斋》篇名，有些则模糊不清，闪烁着奇异的光晕，仿佛蕴藏着未知的故事。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迷失在这文字的汪洋之中。孤独，茫然，还有一种被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的诡异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光。
她朝着光亮走去，发现那光来自一本悬浮在半空中的、格外古朴厚重的书籍。
它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在周围相对昏暗的环境中，如同指引的灯塔。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本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书皮的刹那——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空灵，温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味和淡淡的忧伤，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只为抵达她的耳边。
“来……”
声音轻轻呼唤着。
“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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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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