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
那空灵温柔的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梦境的迷雾中漾开最后一圈涟漪,便彻底消散。
刘芯彤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窗外,天光微熹,将闲云轩雕花的窗棂映成灰蒙蒙的剪影。
又是那个梦。书本构成的迷宫,无尽的回廊,还有那最后响彻脑海的呼唤。这一次,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忧伤和……渴望。
她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不是简单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重复性的、细节清晰的梦境,尤其是那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呼唤,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陈科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书灵的意志正在影响现实。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无论那书灵想做什么,现实中的案件并不会因此停滞。
果然,早餐时分,她的警务通再次响起。新的“异常案件”档案被传送过来,附带着李局简短的批示:“涉及文化名人,影响可能扩散,谨慎处理,必要时启动特别联络程序。”
案件的主角,是一位名叫周文轩的画家。
周文轩年近四十,在画坛沉浮多年,一直以扎实的功底和稳重的风格着称,但始终未能真正大红大紫,处于一种“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境地。
然而,就在最近三个月,他的画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近乎诡异的突变。
他的新作,抛弃了以往所有的拘束和框架,笔触狂放不羁,色彩运用大胆到近乎癫狂,画面中充满了某种喷薄欲出的、原始而强大的“灵气”。
这些画作一经面世,立刻在圈内引起了巨大轰动,被某些评论家誉为“开宗立派”、“天才的觉醒”,画作价格一路飙升,求画者踏破门槛。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所有近距离、长时间观赏过他新作的人,都会产生一种微妙的不适感。那画作中的“灵气”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邪气”。不是阴森,而是一种过于炽烈、近乎燃烧生命般的不祥之感。仿佛那惊艳的才华,是用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交换而来的。
而周文轩本人,变化更为惊人。
他不再是那个温和甚至有些内向的画家,他变得狂傲,偏执,易怒。
他沉浸在创作的狂热中,几乎不眠不休,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火焰。他对自己的旧作嗤之以鼻,甚至当众撕毁,声称那是不堪入目的“垃圾”。
同时,他开始出现一些令人担忧的症状——记忆时常出现短暂的空白,有时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陌生的表情,甚至偶尔会忘记一些极其熟悉的、属于他“周文轩”本人的生活习惯和细节。
“这到底是谁画的?!是我吗?!”
这是他最近一次在画室崩溃时,对着自己一幅尚未完成的新作,发出的疯狂嘶吼。
当时他的助手就在门外,被那充满自我怀疑和恐惧的吼声吓得不敢入内。
刘芯彤合上档案,眉头紧锁。艺术家的性情大变或许可以归结为创作压力或成功后的迷失,但那种直接影响观画者、以及本人出现认知混乱的症状,显然超出了普通心理问题的范畴。
她将档案带到楼下,陈科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一碗清粥,几样小菜,姿态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有新案子。”刘芯彤将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
陈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拿起平板,快速浏览起来。当看到周文轩那些新作的数码照片时,他的目光凝住了。尤其是放大其中一幅名为《狂澜》的画作细节时,他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凝重。
画面上是翻滚的墨色海浪与燃烧的云霞,笔触纵横捭阖,气势磅礴,仿佛要将观者的灵魂都吸入那色彩的漩涡。但在那极致张扬的生命力之下,陈科看到的,是丝丝缕缕缠绕其上的、不属于人间的、冰冷而贪婪的“文气”。
“不是顿悟,是交易。”陈科放下平板,声音低沉。
“交易?”刘芯彤追问。
“嗯。”陈科点了点头,指尖在平板上那幅《狂澜》上轻轻一点,“有异客找上了他。一种极为罕见、掌管‘文气’的异客,可以暂时赋予凡人超乎寻常的才华与灵感,类似于《聊斋》中的‘陆判’,但此‘陆判’非彼‘陆判’,它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化身,冷酷,等价交换。”
“代价是什么?”刘芯彤立刻抓住了核心。
“灵性。”陈科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或者说,是构成他之所以为‘周文轩’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本我’。交易一旦达成,异客会不断汲取他的‘本我’灵性,作为滋养那份借来的才华的养料。初期,他只会感到才华喷涌,志得意满。但随着灵性被不断抽取,他会逐渐失去自我的记忆、情感、认知……最终,变成一个空有惊世才华,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傀儡。那画作中的‘邪气’,便是他自身灵性被强行剥离、燃烧时发出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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