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是典型的三进院落格局,但处处透着破败。
抄手游廊的朱漆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木质;庭院中的假山倾颓,水池干涸,铺地的青砖缝隙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到了这里,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
刘芯彤握紧了拳头,她不是害怕,而是刑警的本能让她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她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念,正如同蛛网般,从这座宅院的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陈科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步履从容地沿着游廊向内院走去。
他的目光扫过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在阅读一部无声的史书。
“气息沉厚,灵性已生。”他低声道,“确实成了气候。”
他们穿过垂花门,进入第二进院落。
这里是主宅所在,正房厢房一应俱全。正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的、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戏曲声,飘飘忽忽地钻入耳中。
是昆腔,咿咿呀呀,唱的是《游园惊梦》,声音苍老沙哑,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
同时,正房旁边一间厢房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个人影极快地一闪而过,依稀可辨穿着深色的、类似长袍的衣物。
“看到了吗?”刘芯彤低声道。
“嗯。”陈科目光锁定那扇窗户,“记忆的回响罢了。”
他并未去追逐那幻影,而是径直走向正房,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正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但也更加破败。
家具大多蒙着厚厚的白布,地上积着灰尘。唯有靠墙的一张紫檀木雕花大案和两把太师椅,似乎被人擦拭过,相对干净。
空气中,那股檀香和头油味更浓了一些。
陈科走到那张大案前,手指拂过光滑的案面,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属于旧日主人的气息。
“此宅地灵,力量不弱,已能操控宅内物体,制造幻象。”他判断道,“但它并无伤人之意,只是固守于此,抗拒变迁。”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院子里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
紧接着,那原本飘忽的戏曲声骤然变得清晰、高亢,仿佛留声机被移到了门外!
苍老的咳嗽声也密集起来,带着一种焦躁的意味。
“不好!”陈科眼神一凛,“外面那个‘大师’,恐怕激怒它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宅院仿佛活了过来!
门窗无风自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蒙在家具上的白布无风掀起,如同招魂的幡!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儿向上飞扬!温度骤然降低,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退出去!”陈科一把拉住刘芯彤的手,向院门方向疾退。
然而,来时的路已经变了!
抄手游廊的柱子似乎在移动,扭曲了空间感!院中的假山阴影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那扇他们进来时关闭的大门,此刻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一层扭曲的琉璃,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他们被困在了这座活化了的凶宅之中!
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不住变幻!
昏暗的宅院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景象!
雕梁画栋焕然一新,穿着清末民初的长袍马褂或锦绣旗袍的男女宾客如云,谈笑风生。
留声机播放着欢快的舞曲,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脂粉气。
仿佛一瞬间,便穿越了百年时光,回到了这座宅院最鼎盛、最喧嚣的某个夜晚。
然而,如果细看,这“热闹”却透着一股死寂的虚假。
那些“宾客”面容模糊,动作僵硬,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偶。他们的笑声干涩,眼神空洞。
幻象!
整个宅妖,将它的记忆领域,彻底展开了!
陈科与刘芯彤背靠背站着,被这群穿着旧式服装、影影绰绰的“人”,无声地包围在了中央。
那些模糊的面孔,带着统一的、冰冷的“注视”,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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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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