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仿佛被这诡异的空间吞噬了。
“这就是……镜界?”刘芯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发现,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嗯。”陈科松开了她的手,但依旧站在她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扭曲的空间,“小心,这里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影子可能是实体,墙壁可能是陷阱,甚至连我们自己的感知,都可能被扭曲。”
他的话音刚落,刘芯彤就惊骇地看到,自己脚下原本应该投射在身后的影子,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了她的正前方,并且,那影子的头部,正缓缓地、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对她露出了一个模糊却充满恶意的“笑容”!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发凉。
陈科并指如剑,一缕金芒射出,瞬间将那扭曲的影子击散。
影子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荡漾了一下,消失不见。
“跟紧我。”陈科低声道,率先向卧室门口走去。
门,是开着的。
但门外的景象,更加骇人。
回廊依旧存在,但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两侧原本应该是房间门的地方,变成了一面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子。有的椭圆,有的方正,有的破碎,有的完整。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
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被强行按上花轿,泪流满面;一个女子独守空房,对镜梳妆,眼神空洞;一个女子被休弃,抱着包袱踉跄出门,身后是嘲讽的冷眼;一个女子悬梁自尽,身体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无数女子的悲剧,无数婚姻的坟墓,在这回廊两侧的镜面上无声上演,循环往复。
浓烈的悲伤、怨愤、绝望、不甘……如同实质的毒雾,从每一面镜子中弥漫出来,充斥在整个空间。
刘芯彤感到一阵阵心悸,这些情绪太过浓烈,几乎要压垮她的神经。她强行运转起陈科教她的静心法门,才勉强稳住心神。
陈科走在前面,步伐稳定,仿佛周围那足以让常人疯狂的景象不过是浮云。
他的目光穿透那些扭曲的镜像,直指回廊的深处。他能感觉到,那股最核心、最强大的执念源头,就在那里。
两人在这条由无数悲剧镜像构成的回廊中艰难前行,躲避着突然从镜中伸出的苍白手臂,格挡着由怨念凝聚而成的无形攻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心神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拉入某个镜像,成为那永恒悲剧的一部分。
终于,在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他们走到了回廊的尽头。
那里,没有门,只有一面巨大无比的、镶嵌着无数宝石和螺钿的、华丽到极致的圆形镜面。
这面镜子是正常的,没有颠倒,没有扭曲,清晰地映照出他们二人的身影。
但在镜子前,却立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用无数金丝银线、珍珠玛瑙、珊瑚翡翠编织而成的……鸟笼。
笼子华美绝伦,价值连城,却冰冷坚固。
笼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猩红嫁衣,头戴七彩凤冠的女子。
正是刘芯彤在梦中无数次见到的那个女子!
此刻,她的脸清晰无比。
那是一张极其秀美,却毫无血色的脸,眉眼如画,唇色淡白,一双眼睛大而空洞,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和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悲苦。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笼中,如同一个被精心打扮后陈列的人偶。
她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穿透华丽的牢笼,穿透冰冷的镜面,直直地落在了刘芯彤的脸上。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再哀婉,不再蛊惑,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扭曲的渴望:
“你来了……”
“真好……你终于来了……”
“这副皮囊……这般灵性……这般与他人的羁绊……正是最完美的‘替身’!”
她伸出戴着金镶玉指套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紧紧抓住笼子的金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极度渴望与怨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留下来……代替我……成为这镜中新的……永恒的……灵!”
话音未落,整个镜界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四周那些原本只是映照悲剧的镜面,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纷纷炸裂!
无数镜子的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裹挟着滔天的怨气,化作一场毁灭性的风暴,从四面八方朝着陈科与刘芯彤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那“坚实”的地面也开始寸寸碎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翻滚着黑暗与混乱的虚无!
华丽的牢笼中,那镜妖发出了尖锐而得意的狂笑。
它要将这两个闯入者,连同他们的意识,永远地困在这片由它主宰的、绝望的镜像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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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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