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科那跨越数十里、削平一片林海的隔空一剑,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了司徒礼和他背后“拾遗会”的头上。
短暂的死寂与惊悸之后,随之而来的并非退缩,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混合着忌惮与更加炽热贪婪的阴鸷。
闲云轩获得了短暂的、风暴眼中的宁静。
鸦群不再出现,那种无处不在的窥伺感也似乎随着那片被削平的树冠一同消失了。
庭院里,阳光正好,老槐树的影子缓慢移动,小谢和秋容在藏书阁低声诵读,青凤在花海中静坐,小白狐在梁上假寐,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司徒礼叩门之前。
但这宁静,虚假得如同暴风雨前最后一口平静的呼吸。
陈科依旧每日加固阵法,教导灵物,神色平淡,仿佛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只是随手为之。
刘芯彤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深知,像“拾遗会”这样的组织,绝不会因为一次受挫就放弃到嘴的肥肉,他们只是在重新评估,积蓄力量,等待着更致命的一击。
这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三日后的黄昏,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闲云轩刚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陈科正准备关上店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院内。
庭院中央,那棵老槐树投下的阴影深处,空气如同水波般一阵扭曲、荡漾。
没有脚步声,没有空间撕裂的爆鸣,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时光被揉皱的涟漪感。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如同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式长衫、身形佝偻、面容枯槁的老者。
他手里捧着一个样式古朴、颜色暗沉的紫檀木盒,眼神浑浊,面无表情,周身没有丝毫活人的生气,也没有灵体或妖物的波动,就像一具被精心操控的、会活动的木偶。
他的出现,毫无征兆,直接越过了闲云轩外围所有的预警与防御阵法,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与那棵老槐树的阴影融为一体。
几乎在他现身的瞬间,闲云轩内所有生灵都被惊动!
小白狐第一个炸毛,从梁上一跃而下,龇牙低吼,挡在通往内院的月亮门前。
小谢和秋容的虚影瞬间凝实,飘然而出,警惕地注视着那不速之客。
青凤也从花海中现身,红衣在夕照下愈发刺眼,眼神冰冷如霜。
陈科关门的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灰衣老者身上,眼神微凝。
能如此轻易、如此诡异地穿透他布下的层层禁制,直接出现在庭院核心,这绝非寻常手段。
这更像是某种涉及空间规则,或者……因果律层面的高等符法或献祭之术。
刘芯彤也已从内室冲出,手持玉符,与陈科并肩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老者和他手中的木盒。
那灰衣老者对周遭的敌意视若无睹,他僵硬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转动,最终定格在陈科身上。
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干涩、平板,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像是磨损严重的齿轮在转动:
“奉‘拾遗会’司徒行走之命,送达此物予闲云轩主,陈科。”
他双手前伸,将那个紫檀木盒平平托起。
没有威胁,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完成一个送达的指令。
陈科没有立刻去接,他的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那木盒。
盒子本身只是寻常紫檀木,并无异常,但盒内,却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宣告与挑衅意味的灵性波动,并且被一种奇特的禁制封印着,阻止外界探查。
“何物?”陈科开口,声音平淡。
“战书。”灰衣老者干巴巴地回答,依旧是那毫无感情的语调。
战书!
两个字,如同两块冰冷的铁,砸在庭院凝滞的空气里。
小谢和秋容的虚影微微晃动,小白狐的低吼声更加压抑,青凤的眼神也愈发锐利。
刘芯彤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对方不再试探,不再骚扰,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正式的方式——宣战。
陈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伸出手,凌空一抓。
那紫檀木盒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轻飘飘地飞离灰衣老者的掌心,落入了陈科手中。
在木盒离开掌心的刹那,那灰衣老者的身体如同沙堆般开始瓦解,从脚部开始,迅速化作无数细密的、灰色的光粒,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送信者,本身就是一个一次性的、耗尽即弃的符偶。
陈科没有去看那消散的符偶,他的指尖在木盒的锁扣上轻轻一触。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里面没有机关,没有陷阱,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颜色泛黄的古旧信笺。
信笺的材质非纸非帛,触手冰凉柔韧,带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信笺的右下角,烙印着一个复杂的徽记——那是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形似一只抽象眼睛,又像是无数双手托举着一本书册的图案,透着一股古老、神秘而又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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