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客带来的警告,如同在闲云轩原本就紧绷的弦上,又加重了力道。
那枚温润的山灵石被陈科收在了贴身之处,像一枚沉甸甸的砝码,时刻提醒着他们,风暴并非遥不可及,而是正在天际线外积聚翻滚的乌云。
压力,有时是催生决断最好的催化剂。
司徒礼的威胁,拾遗会内部掌控派的虎视眈眈,以及云歌那不受控制、混淆现实与故事的能力,都迫使陈科与刘芯彤不能再有任何侥幸与迟疑。
他们必须更快、更有效地引导云歌,不再是单纯的陪伴与呵护,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教学”与“实践”。
核心的冲突,从如何“养育”一个特殊的孩子,更深一层地聚焦于“引导”而非“压制”其与生俱来的、足以撼动现实的力量。
教学,首先从“约束”开始。
陈科选择的时间,是午后灵力最为平和充沛的时段。
地点在闲云轩后院那方小小的、被竹林半环绕的庭院里。
此处地气相对独立,且有陈科早年布下的隐匿气息的阵法,相对安全。
云歌被刘芯彤抱到庭院中央的蒲团上坐下。
他似乎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往日,琉璃眼里少了些平日的嬉闹,多了几分懵懂的认真。
“云歌,”陈科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能安抚人心的韵律,“你看。”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清光亮起,柔和而稳定,如同夜空中最温驯的星辰。
那光芒在他指尖凝聚,不散不溢,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意志。
“这是‘灵力’,”陈科耐心地解释,尽管他知道云歌未必能完全理解这些词汇,“是我们身体里,也是天地间流动的一种力量。你可以感觉到它,对吗?”
云歌眨眨眼,好奇地看着那点清光,伸出自己的小手指,似乎也想模仿。
他周身的光芒微微波动起来,一丝丝无形的能量开始向他指尖汇聚,远比陈科那点清光更磅礴、更原始,带着故事本源的混沌气息,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
“不急,”陈科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过云歌躁动的灵识,“不要让它乱跑。试着,把它收回来,像把散开的光,慢慢聚拢到心里。”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指,那点清光也随之隐没。
他引导着云歌的呼吸,带着他感受自身力量的流淌轨迹,不是强行压制,而是如同梳理乱麻,一遍遍地,极其耐心地,教他如何感知、如何收敛那浩瀚无垠的本源之力。
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需要极致的耐心。
云歌时而似乎明白了,周身躁动的光芒会暂时平复,乖巧地按照陈科的指引,尝试将力量内敛;时而又会混淆,一个走神,思绪飘到某个听过的故事片段,那力量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差点又引动周遭异象,比如让旁边的竹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如同千军万马低语般的声响。
陈科始终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他只是不断地重复,调整着引导的方式,观察着云歌最细微的反应。
千年岁月,赋予他的不仅是力量,更有这份沉静如海的耐心。
与此同时,刘芯彤则负责另一方面的教学。
她采用的是更贴近现代教育、也更符合她自身特质的方式。
她在云歌的房间——原本属于她的客房,如今已被布置得更加温馨,多了许多柔软的垫子和适合孩童的、无害的发光玩具,铺开厚厚的、色彩鲜艳的儿童绘本。
她指着上面的图画,用最清晰、最直白的语言讲解。
“云歌,看,这是‘房子’,我们住在里面。”她指着绘本上卡通造型的房子,又指着窗外真实的闲云轩,“那个,也是房子,是真的,我们可以进去,可以摸到。”
“这是‘故事里的老虎’,它会说话,很神奇,但它只生活在书里。”她翻到另一页,画的是一只戴着王冠、叉着腰的老虎,“真的老虎,在山林里,不会说话,很危险,我们不能随便靠近。”
她将“真实”与“虚构”的概念,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通过对比、通过触摸、通过感知,灌输给云歌。
她甚至会带着云歌走到院子里,让他亲手触摸冰凉的青石,感受阳光的温暖,嗅闻泥土和花草的气息,告诉他这些都是“真实”的,是稳定而持久的。
而书本里的故事,那些绚烂的魔法、会说话的动物、天降的糖果雨,是“虚构”的,是想象出来的美好,但它们的力量,不能随便带到“真实”的世界里来。
云歌的学习能力惊人,但理解却时常出现偏差。
有次,刘芯彤教他简单的数字,试图用“一个苹果加一个苹果等于两个苹果”来启蒙。
云歌歪着头想了很久,然后伸出小手,对着空中一点,试图用他理解的方式,直接用灵力“解构”那个关于“糖果雨”的童话故事,看看“一个故事”加上“另一个故事”会等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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