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云歌那纯净灵息注入阵法后,并未变得明朗,反而像是被激怒的凶兽,更加深沉地压抑下来。
那短暂的、因阵法稳固而带来的喘息之机,转瞬即逝。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粘稠的、令人呼吸困难的死寂,仿佛暴风雨在积蓄着最终撕裂天幕的力量。
闲云轩内,陈科刚刚因云歌的举动而泛起的一丝波澜,迅速被更深的凝重所取代。
他站在阵眼,青衫无风自动,并非飘逸,而是被无形的压力激荡。
他的目光穿透那层因云歌力量加持而重新璀璨起来的光罩,死死锁定着外界那片最为浓郁的黑暗。
刘芯彤也重新握紧了霰弹枪,回到了廊柱旁的战斗位置。她同样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如同山岳将倾前的极致压抑。
云歌带来的惊喜并未让她放松,反而让她更加警惕——能让陈科露出如此神色的,绝不会是寻常角色。
来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破空声。
那片最为浓郁的黑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向两侧拨开。
一道身影,就那样突兀地、却又无比自然地,从黑暗中“浮”了出来,悬浮在闲云轩庭院外的半空中,与陈科隔着一层光罩,遥遥相对。
来人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现代黑色西装,领口却没有系领带,微微敞开着,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性。
他的面容看上去约莫四十许间,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五官甚至称得上俊雅,只是那双眼睛,狭长而微微上挑,瞳孔是一种极深的、近乎纯黑的颜色,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冰冷潭水。
他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动作,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并非之前魇煞的暴戾,也非破阵者的冷酷,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仿佛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源自绝对力量与地位的压迫感。
司徒礼。
他终于不再隐藏在幕后,亲自现身了。
在他的身后,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四道身影。
这四人同样穿着黑色的衣物,但款式更加贴身,便于行动。
他们的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标识的纯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
四人气息沉凝,如同四块历经千年风雨的礁石,稳稳地立在司徒礼身后,站位隐约契合某种阵势,彼此气息相连,仿佛一个整体,又像是四柄随时可以出鞘杀人的利刃。
“陈老板,”司徒礼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如同寒冰相互摩擦,“久仰了。”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严阵以待的刘芯彤或是那些灵物身上,只是平淡地注视着阵眼中的陈科,仿佛其他人都不值一顾。
“交出书灵。”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道明了来意,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此等天地奇珍,非你闲云轩一隅之地所能容纳。留在你手中,是暴殄天物,更是取祸之道。”
陈科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他没有回应司徒礼的话语,周身清光流转,与整个闲云轩的阵法融为一体,气息渊渟岳峙。
司徒礼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那纯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嘲讽的神色。
“冥顽不灵。”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保养得极好,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然而,当他五指微微张开时,掌心之中,却毫无征兆地涌现出一团蠕动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黑暗。
那不是光影的缺失,而是一种实质性的、不断翻滚扭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与吞噬欲望的黑色能量。
它一出现,周遭的光线便如同被它拉扯、吞噬般黯淡下去,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了硫磺与尸骸腐朽的恶臭。
“去。”
司徒礼屈指一弹。
那团黑色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悄无声息地飘飞而出,慢悠悠地贴上了闲云轩那层璀璨的青金色光罩。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刺耳的嘶鸣。
只有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的细微声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新鲜的皮肉上。
被黑色能量接触的光罩区域,那原本因云歌力量加持而变得凝实璀璨的青金色光芒,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融!
仿佛烈日下的冰雪,被一种更本质的“虚无”所侵蚀、瓦解。
光罩上流转的古老符文,在接触到那黑色能量的边缘时,发出痛苦的哀鸣,光芒迅速熄灭,结构开始崩坏。
这黑色法术,竟能如此霸道地、从根本上“腐蚀”和“瓦解”灵力结构!甚至连云歌那纯净的本源之力,也只能稍稍延缓,却无法完全阻止其侵蚀的步伐!
光罩之上,一个直径约莫半丈的、不断扩大的“空洞”正在形成!边缘处青金光芒与黑色能量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黑气不断向内侵蚀,青金光芒节节败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闲云渡异录请大家收藏:(m.x33yq.org)闲云渡异录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