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内的光,总是比外界柔和三分。
陈科站在闲云轩主屋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青瓷杯的杯沿。
杯中无茶,只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气,如同他此刻的心绪,凝而不散,却又暗流涌动。
窗外,灵域初成的庭院里,草木葳蕤,灵气氤氲如雾,几只云歌用光点幻化出的蝴蝶,正绕着新发的花枝翩跹。
这本该是一幅足以让任何人沉静下来的画卷。
可他的眼底,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刘芯彤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这般模样。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望向窗外。
她的目光掠过在花丛边小心翼翼用灵力引导一株兰草生发的云歌,最终落回陈科线条冷硬的侧脸上。
“决定了?”她的声音不高,带着刑警特有的、剥离开情绪后的平静。
陈科没有回头,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司徒礼不是虚张声势。他能让佟客用那种方式传讯,能让《聊斋》显出‘血章’,甚至能隔着这么远扰动云歌的心神……”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这不是试探,是摊牌。他在逼我们做选择。”
“要么坐等他准备好一切,带着那所谓的‘古老遗物’打上门;要么,我们主动去找他,在他彻底唤醒那东西之前。”刘芯彤接了下去,逻辑清晰得像是在分析一桩重案,“被动防御,风险不可控。灵域能护我们一时,护不了一世。更何况,那东西如果真如古本预警那般凶戾,一旦现世,波及的绝不止闲云轩。”
陈科终于侧过头,看向她。她的脸上还有些许前几日恶战留下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像擦亮的刀锋。
他深知,她这番话并非盲目附和,而是基于理性权衡后的判断。
他轻轻颔首:“必须抢先一步。”
目标很快被锁定。
结合佟客模糊的警告、古本异动时指向性的灵韵波动,以及陈科记忆中某些渡异人典籍的残篇记载,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西部那片苍茫、古老而神秘的山脉——世人称之为“西山”的连绵群岭。
传说,那里是人迹罕至之地,也是许多上古秘辛的埋骨场。
“西山……”刘芯彤微微蹙眉,迅速在脑海中调取关于那片区域的地理和情报资料,“范围太大了,没有更精确的坐标,无异于大海捞针。”
“司徒礼会为我们引路的。”陈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峭,“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有其痕迹。灵力异常、地脉扰动,甚至……当地近期不寻常的事件,都是路标。”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泛黄的、以特殊灵墨绘制的山水地势图,指尖在上面缓缓移动:“我们循着‘异常’去找,总能找到。”
接下来是更现实的问题。谁去?
“我跟你去。”刘芯彤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陈科抬眼看她,没有立刻反对,只是平静地陈述:“此去凶险未知,司徒礼经营多年,手下能人异士、诡异手段层出不穷。西山环境复杂,未必有现代科技用武之地。”
“正因为凶险,才更需要我。”刘芯彤迎上他的目光,“你的‘渡异’之道在于化解,我的职责在于追查根源、解决问题。论追踪、分析、临机决断,以及应对人心诡诈,我自问不弱于人。况且,”她语气稍缓,却更显坚定,“我们一直是搭档。”
不是“我帮你”,而是“我们一起”。
陈科沉默了片刻。窗外透进来的灵光,在他青衫上流转,映得他面容有些朦胧。
千年孤寂的渡异生涯,他早已习惯独行。但自从这个坚信逻辑与证据的女刑警闯入他的世界,很多东西,便不一样了。
他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身影,冷静、果决,在他沉浸于玄奥缘法时,能稳稳地拉住现实的那根线。
“好。”他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却重逾千钧。
那么,云歌怎么办?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窗外。
庭院里,云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起小脸望了过来。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心。
他歪了歪头,然后迈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进来,带着一身纯净的灵息和淡淡的花草香气。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刘芯彤怀里撒娇,而是先看了看陈科,又看了看刘芯彤,小手无意识地攥住了刘芯彤的衣角。
“爹爹,娘娘,”他的意念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你们……要离开?”
孩子的直觉,敏锐得惊人。
刘芯彤蹲下身,与他平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爹爹和娘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去一段时间。”她轻轻抚摸着云歌由光晕构成、却触感温润的小脸,“我们会尽快回来。”
云歌的小嘴瘪了瘪,琉璃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但他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他只是更紧地抓住了刘芯彤的衣角,小声问:“很远吗?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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