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灰白光线,如同蹩脚的粉刷,勉强掩盖了公馆夜晚的狰狞,却粉饰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第一个回到花房的是叶知秋。她的步伐不再平稳,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昨夜,她在三楼琴房独自面对那架自动演奏的钢琴,琴键在最终乐章时渗出的暗红血迹,至今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规则完成了,但代价是精神上的巨大耗损。
紧随其后的是刘飞。他左臂新增了一道皮肉翻卷的刀伤,只用从衣服上撕下的、浸透暗红血渍的布条粗暴捆绑。疼痛让他脸色发白,但眼神中的凶悍却愈发炽烈,像一头受伤后更显危险的困兽。
王胖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来的。他脸上血色尽失,瞳孔涣散,嘴唇无意识地嚅动着,反复念叨着“米…饿…”。他的裤腿上,几颗已经干瘪发黑、不再蠕动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甜腻腐败气味的米粒,如同无法摆脱的梦魇印记。
李文跟在他身后,情况同样糟糕。他脖子上清晰印着一圈青紫色的淤痕,边缘还带着细微的指印轮廓——那是昨夜在“祖母房间”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铁证。他活下来了,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颈部的刺痛,提醒他那濒死的恐惧。
钱秀娟蜷缩在早已冰冷的壁炉角落,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生,此刻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从洗衣房带回的、浸满不祥暗红色污渍的破旧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昨夜【玩偶的安魂曲】任务,留在了那个充满哭泣声的育婴室。仔细看去,她裸露的手腕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像是被细小指甲抓挠出的血痕。
李建业依旧在最初的角落,如同一个被遗忘的、蒙尘的摆设,对周遭的一切变化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崩溃的世界里。
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们清晰地记得昨夜那两声冰冷的宣告——陈浩,清除。张薇,清除。
团队,又减员了。
“林辰呢?”叶知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心不断下沉。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西侧走廊传来了沉重、拖沓,每一步都仿佛用尽最后气力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辰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了过来。他的状态比离开时糟糕了数倍不止——脸上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泛着骇人的青紫色,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的杂音和冰寒的气息,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依旧燃烧着不肯熄灭的、锐利如刀的光芒。
“辰哥!”王胖子挣扎着想上前。
林辰微微摆手制止了他,将自己几乎不支的身体重重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喘息了好几下,才汇聚起微弱的力气,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水泵房……被我,还有那个瓷偶……弄塌了一部分。”
叶知秋瞳孔骤缩。破坏场景?
“然后呢?”刘飞眯起眼,语气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林辰扯出一个疲惫到极点、近乎破碎的冷笑,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写满疲惫、恐惧与伤痕的脸:
“然后?天亮了……我往回走……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那里……完好如初。仿佛昨夜的一切崩塌与搏斗都只是幻觉。连那把被瓷偶拼死撞断的巨大铁锁,都恢复了原样,牢牢锁在那里。而那个瓷偶……不见了。”
!!!
彻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每个人的骨髓深处爆炸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重置!
这就是循环!
无论他们在夜晚造成多大的破坏,付出何等惨烈的代价,只要黎明到来,一切场景都会恢复原状!除了……他们这些“玩家”身上新增的、真实的伤痕,消耗殆尽的精力,以及……不断减少的人数!
“妈的!这他妈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刘飞暴躁地低吼,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震落下簌簌灰尘,也让他臂膀的伤口再次崩裂渗血,他却浑不在意。
绝望,如同粘稠的、无法摆脱的沥青,试图将最后一点理智与希望也拖入深渊。无法破坏,无法逃离,只能在一轮轮愈发残酷的规则中被慢慢磨碎、吞噬?
“不!不一定!”叶知秋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和翻涌的无力感,大脑在极致的压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的裂隙,“循环重置的是‘场景’,但有些东西,它重置不了!”
她指向林辰濒临崩溃的身体状态,指向刘飞手臂上淋漓的伤口,指向王胖子精神受到的创伤,指向李文脖子上的淤青,指向钱秀娟手腕的抓痕和她怀中那诡异的血娃娃,最后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们的身体状态,我们累积的伤势,我们的记忆……还有我们付出的代价!这些,它无法重置!这就是我们眼下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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