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奇点的剧烈震荡,如同一个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构成其本源的、属于八苦班的惨烈怨念与小芸纯粹的“等待”执念激烈冲突,使得那吞噬一切的吸力骤然紊乱、减弱。
混沌色的领域彻底崩碎,但预想中的吞噬并未立刻到来。
叶知秋半跪在地,剧烈喘息着,刚才强行引导力量点破真相,几乎榨干了她最后的精神力。翡翠扳指的光芒黯淡下去,变得温热,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她紧紧握着林辰冰冷的手,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不断扭曲、浮现出破碎戏台与血色光影的黑暗奇点。
陈国栋趁机将昏迷的王胖子、周教授和孙女士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他自己也几乎到了极限,拄着膝盖,大口咳血,却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奇点的变化。
“它……它内部在冲突!”叶知秋嘶哑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小芸的‘等待’和班主的‘不甘’,与其他人的‘怨恨’正在互相撕裂!这是……机会!”
仿佛是回应她的判断,那扭曲的奇点中心,突然强行投射出几道模糊的光影——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濒死前的走马灯,又像是内部执念寻求外部解答的最后挣扎!
光影在他们面前交织,形成了几个极其不稳定、却散发着强烈情绪波动的“角色”虚影:
· 班主柳寒山(老生):虚影不断重复着被乱刀砍倒、却始终望向戏箱(藏着女儿小芸)方向的场景,执念是 “护女”与 “戏未终”。
云姨,旦角:虚影展现着被套上血红嫁衣、拖去活埋的极致恐惧与怨恨,但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对揭露真相的坚持。
· 武生陈三:虚影怒吼着挥舞断枪,执念是未能保护同伴的不甘与暴怒。
· 老生李墨:虚影则不断书写着被打断的戏文,执念是学问无用、曲高和寡的悲凉。
而这些虚影的目光,或愤怒、或悲戚、或茫然,都齐齐投向了在场的活人,尤其是手中握着翡翠扳指、知晓了他们故事的叶知秋!
【唱……下去……】
【完结……此戏……】
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无数个重叠在一起的、充满痛苦与渴望的意念,直接撞击着众人的灵魂!这是最后的考题,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们要我们……把戏唱完!”王胖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着那些恐怖的虚影,吓得魂不附体,“可……可我们哪会唱戏啊!”
“不是唱他们的戏!”叶知秋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是唱‘我们’的戏!用我们的‘真’,去破他们的‘妄’!”
她瞬间明悟了通关的最终条件。八苦班的悲剧源于“以戏讽今”却无力改变的现实,他们的怨念被困在“未完成”和“被中断”的永恒痛苦中。要超度他们,不能用更强的力量去镇压,也不能简单地重复当年的悲剧,而是需要一场能理解他们的苦、承载他们的怨,却最终指向‘释然’与‘延续’的全新演绎!
“陈警官!”叶知秋看向陈国栋,“你对应‘武生’,你的执念是‘守护’!不用演古代的将军,就演你自己!演一个即使力量渺小,也绝不放弃保护他人的‘守护者’!”
陈国栋一愣,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看了看昏迷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摆出戏台上的花架子,而是就那样拖着伤躯,挺直了脊梁,面向武生陈三的虚影,将那份刑警的职责与信念,毫无保留地通过意念传递过去!
武生陈三的虚影剧烈波动了一下,那暴怒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
“周教授!”叶知秋又看向刚刚醒转、眼神依旧灰败的周教授,“你对应‘老生’,你的执念是‘传承’!告诉那位老生,知识或许无法立刻改变悲剧,但文明的星火,需要有人传递下去!”
周教授浑浊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一点微光。他不再去想那些高深的戏文,只是回忆起自己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将那份对后辈的期许、对知识传承的执着,凝聚成一道平和的意念,迎向老生李墨的虚影。
李墨虚影手中那支断笔,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王硕!”叶知秋最后看向王胖子,“你……你不用对应谁!你就演‘王胖子’!演那个胆小、贪吃,却珍惜朋友、渴望回家,在绝境中也能爆发出勇气和善良的普通人!这就是对‘生命’本身最好的诠释!”
王胖子懵了,他看着那些恐怖的虚影,腿肚子直转筋,但听到“朋友”、“回家”这些词,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胡乱地比划着,将自己对林辰、叶知秋的依赖,对父母的思念,以及刚才鼓起勇气“打捞”林辰意识碎片的经历,乱七八糟却无比真实地“演”了出来。
这种毫无章法、却充满生机的“真实”,让那几个虚影都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最后,叶知秋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林辰身上,又看了看班主柳寒山和柳秀秀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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