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都护府,临时治所,原名雅克萨。
张铁牛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这不是他老家那种茅草顶、泥坯墙的屋子,而是用粗大的原木垒成的木刻楞。墙壁的缝隙里塞满了苔藓和泥土,密不透风。屋子中央,是一个用石头和泥巴砌成的巨大火炕,连接着一个能烤熟整只羊的壁炉。此刻,壁炉里正烧着熊熊的松木,将整个屋子烤得温暖如春。
屋外,是零下三十度的严寒,足以将呼出的热气瞬间冻成冰晶的暴雪,正铺天盖地地席卷着整个西伯利亚。
这是他们抵达北疆的第一个冬天。
张铁牛看着自己的婆娘王氏,正哼着小曲,在热气腾腾的铁锅里炖着一锅土豆炖牛肉。牛肉,是朝廷发的。土豆,是他们自己种的,在短暂的秋天里获得了惊人的丰收,个头比他在山东老家见过的地瓜还大。
五岁的幺儿,穿着厚厚的羊皮袄,脸蛋红扑扑的,正和其他几个孩子在温暖的火炕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他爹,看啥呢?”王氏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着问。
“没……没啥。”张铁牛咧开嘴,憨厚地笑了。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
从山东到北安,五千里的路,他们走了整整四个月。这一路,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每隔百里,就有一座由军队驻守的驿站,提供热水、食物和住宿。生病了,有随行的军医给看病,吃一种苦得掉牙但效果奇佳的药。遇到不开眼的毛贼,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被护送的骑兵射成了刺猬。
抵达北安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规划整齐的崭新城镇。一排排的木刻楞已经建好,旁边是开垦出来的、望不到边的黑土地。
都护府的官员,一个从军队退役的黑脸校尉,拍着胸脯跟他们说:“陛下说了,你们是功臣!不能让功臣流血又流泪!房子、地、牛、种子,都给你们备好了!你们只管给老子把人丁给种出来,把地给种熟了!谁敢偷懒,老子抽他!”
张铁牛分到了一百亩地,一头牛,两只羊,还有足够吃到来年夏天的粮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地,这么多粮。他激动得给长安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不是唯一一个。第一批抵达北安和东宁两个都护府的二十万百姓,都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他们压抑了半辈子的热情和力气,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们垦荒、播种、伐木、狩猎,用勤劳的双手,在这片沉睡了千年的土地上,点燃了第一道属于华夏的炊烟。
然而,天威难测。
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雪,在入冬后不久,突然降临。
狂风如同鬼哭狼嚎,卷起鹅毛般的大雪,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一片混沌的白色。能见度不足三米,气温骤降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木刻楞的墙壁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他爹,我……我害怕。”王氏抱着孩子,听着窗外恐怖的风声,身体不住地发抖。
张铁牛心里也发毛,但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慌。他走到门口,用一根粗大的原木死死地顶住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的封条。
“没事,咱这房子结实着呢!军队的将军说了,这种风雪,十年一遇,他们都经历过。只要不出门,在屋里烧足了柴火,就冻不死人!”他安慰着妻子,但自己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暴雪持续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当风雪终于停歇,张铁牛推开被积雪堵住大半的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得吓人的白雪覆盖。积雪最深的地方,几乎有一人高。远处的森林,变成了一片银色的海洋。整个城镇,寂静无声,仿佛被冰封了一般。
“老天爷啊……”张铁牛的心沉了下去。这么大的雪,怕是要出大事!
果然,没过多久,镇子里就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
“各户户长!速到都护府衙门议事!”
是那个黑脸校尉的声音,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沙哑。
张铁牛是十户人家的户长,他不敢耽搁,立刻穿上最厚的皮袄,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衙门跑去。
衙门里,挤满了各户的户长,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黑脸校尉,北安都护府的最高长官李敢,站在一张桌子上,脸色铁青。
“弟兄们,出事了!”他的声音如同冻住的冰块,“西边三百里外的‘野狼谷’定居点,我们派去送补给的雪橇队,今天早上才到。那里……那里一百二十户,六百多口人,全都联系不上了!”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联系不上是啥意思?”
“是不是被雪埋了?”
“老天爷啊!那可是六百多条人命啊!”
“安静!”李敢怒吼一声,压下了嘈杂声,“现在不是慌的时候!陛下把这几十万百姓交到我手上,要是出了事,我李敢万死莫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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