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平静的质问,如同冰水浇头,让沈渊瞬间从热血上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头顶。陛下不仅对名单反应平淡,反而更关注来源与夜枭的身份……这太不寻常了!
电光石火间,沈渊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陛下是忌惮“天尊”势力,投鼠忌器?还是……他根本就是知情人,甚至……
他不敢再想下去,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迎向皇帝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回陛下,此名单乃卑职拼死从‘天尊’逆党核心成员‘财使’刘瑾手中夺得!至于这位夜枭壮士……”
他侧身让出一步,示意夜枭:“他曾是‘天尊’麾下‘暗使’,但早已幡然醒悟,弃暗投明!今夜若非他出手相助,卑职等恐怕已遭毒手,名单亦无法送至御前!他愿以性命担保,出面指证‘天尊’逆谋!”
夜枭上前一步,独臂抱拳,声音沙哑却坚定:“草民夜枭,参见陛下。沈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天尊’组织盘踞朝野多年,其‘惊蛰’计划旨在祭天大典行刺陛下,篡位夺权!药人、爆炎皆已准备就绪,望陛下明察,早做决断!”
他将“天尊”的阴谋赤裸裸地揭露出来,殿内烛火都仿佛为之一滞。
皇帝听完,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在沈渊和夜枭脸上来回扫视,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药人……爆炎……祭天大典行刺……沈爱卿,夜枭壮士,你们可知,仅凭一份来历不明的名单和一面之词,指控当朝……可能存在的重臣与如此骇人听闻的阴谋,意味着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意味着朝局动荡,意味着人心惶惶!若无确凿实证,朕,如何能信?又如何能让满朝文武信服?”
他没有否认“天尊”的存在,也没有否认阴谋的可能,而是将问题引向了“证据”!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微妙的态度!
沈渊心中一沉,皇帝这是在施压,也是在试探!他需要更直接、更无法辩驳的证据!
“陛下!”沈渊再次开口,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决绝,“证据并非没有!京西皇庄,便是‘天尊’研制药人、囤积爆炎的巢穴!墨鸦笔记中记载详尽!卑职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请陛下立刻派兵搜查皇庄,必有所获!”
他再次抬出了墨鸦笔记,并直接点明了皇庄这个具体地点!
“京西皇庄……”皇帝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神微微闪烁,看向身旁的吕芳,“吕芳,你怎么看?”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吕芳这才微微抬头,声音平和恭谨:“回皇爷,京西皇庄乃皇家产业,若无确凿证据,贸然搜查,恐惹非议,动摇皇室声誉。且沈大人所言之事,牵连甚广,是否……再详加核实?”
吕芳的话看似公允,实则充满了劝阻的意味。
沈渊的心更沉了,连吕芳似乎也在阻挠?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侍卫在阻拦什么人。
“让开!咱家有紧急军情要禀报皇上!”一个尖利焦急的声音穿透殿门,竟是曹正淳!
他怎么来了?!
“宣。”皇帝眉头微蹙,开口道。
殿门打开,曹正淳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陛下!不好了!京西皇庄……京西皇庄昨夜突发大火,火势冲天,几乎……几乎烧成了白地啊!”
什么?!皇庄被烧了?!
沈渊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曹正淳!只见曹正淳虽衣衫略有凌乱,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与得意!
是他!一定是“天尊”为了毁灭证据,抢先一步,放火烧了皇庄!
好狠辣果决的手段!
“皇庄大火?”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可有人员伤亡?为何起火?!”
曹正淳匍匐在地,泣声道:“回陛下,据报是庄内油库不慎走水,引发大火……庄内……庄内人员伤亡惨重,具体数目尚在清点……老奴听闻此事,魂飞魄散,立刻赶来禀报陛下啊!”
不慎走水?鬼才信!这分明是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陛下!此绝非意外!”沈渊急声道,“这定是‘天尊’逆党为掩盖罪行,故意纵火!请陛下明察!”
曹正淳立刻尖声反驳:“沈渊!你休要血口喷人!皇庄走水,乃天灾人祸,你怎可妄加揣测,攀扯无辜?莫非你与这皇庄有私怨,借此机会公报私仇不成?!”
他倒打一耙,反咬沈渊一口!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皇帝看着下方争执的两人,脸色阴沉,缓缓坐回龙椅,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似乎极为头痛。
“够了!”他低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目光首先落在曹正淳身上:“曹伴伴,皇庄之事,朕知道了。你立刻带人妥善处理善后,查明起火原因,安抚伤亡人员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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