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于小海和大壮的拼命维护下,燃烧得前所未有的旺盛,跳跃的火舌几乎要舔舐到岩壁顶端的藤蔓,将营地周围十几步的范围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地映出了众人脸上混合着紧张、愤怒和决绝的神情。那几只被曹云飞暂定为“岛犬”的掠食者,显然被这骤然猛烈的火光震慑,再次退回到更远的黑暗边缘,但它们并未离去,那几双幽绿的眼睛如同鬼火,在林木间飘忽闪烁,低沉的、带着不甘和威胁的呜噜声此起彼伏,如同无形的绞索,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曹云飞持刀而立,目光冰冷地扫视着黑暗。他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僵持。木材有限,火光不可能永远这样燃烧下去。一旦火势减弱,或者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到来,这些狡诈而耐心的猎手,必定会发动更猛烈、更致命的攻击。被动防御,只能是坐以待毙。
“不能等它们再来。”曹云飞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咱们得主动出击,把它们打疼,打怕!让它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猎物!”
“主动出击?云飞哥,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冲出去不是送菜吗?”大壮虽然勇猛,但也知道轻重,看着外面那一片未知的、潜藏着致命危险的黑暗,心里有些发怵。
“不是让你们冲出去跟它们肉搏。”曹云飞眼中闪烁着猎人特有的、冷静而锐利的光芒,“咱们用脑子。它们不是围着咱们转,想要咱们的吃的,想要咱们的命吗?那就给它们设个套!”
“设套?”靳从起眼睛一亮,“云飞哥,你说咋整?”
曹云飞快速下达指令,他的思维在巨大的压力下运转得飞快:“于小海,大壮,火堆交给老陈和小陈看着,你们俩立刻去把咱们准备明天当诱饵的那些贝类内脏、海鲜下脚料,还有那条死蛇剩下的部分,全部收集起来!”
于小海和大壮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曹云飞的绝对信任,立刻转身去办。
曹云飞则对靳从起、顺子和二狗说道:“从起,你带顺子、二狗,趁着现在火光还亮,看清楚我刚才指的那几个它们经常出没、靠近营地的地方,特别是左边那片灌木丛和右边放诱饵的位置后面。用咱们现有的藤蔓和绳子,结合旁边的树,设置几个‘阎王绊’(活套索)和‘吊脚套’!要快,要隐蔽!”
“明白!”靳从起是老猎户,对下套子不陌生,立刻带着两人,拿起绳索和砍刀,借着火光,猫着腰潜出营地,在曹云飞指定的几个关键路径上,利用柔韧的藤蔓和带来的有限绳索,借助树枝和树根,迅速设置了好几个致命的套索陷阱。这些套索的位置选得极其刁钻,正好在那些岛犬试图迂回靠近营地的必经之路上,而且用落叶和浮土进行了简单的伪装。
与此同时,于小海和大壮已经将那些腥气冲天的贝类内脏、鱼肠和蛇肉残骸收集到了一起,用几片大树叶捧着。
“云飞哥,弄来了,这味儿可真冲!”于小海捏着鼻子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味儿!”曹云飞接过那些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诱饵,目光投向营地外那片黑暗,“这些东西,对它们来说,是无法抗拒的美味,也是送它们上路的‘断头饭’!”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靳从起他们设置套索的位置,然后对于小海和大壮吩咐道:“小海,你身手灵活,拿上这些诱饵,看到从起他们设套索的那几棵树了吗?选中间那棵最粗的,爬上去,把诱饵分成几小份,挂在不同的、靠近套索的树枝上!要挂牢,让风能把气味吹出去!”
“大壮,你力气大,去找几块脑袋大的石头,再找一根足够长、足够结实的木杆子,咱们做个简易的‘撞木’或者‘落石’!”
于小海立刻明白了曹云飞的意图——将诱饵放置在陷阱中心的上方,利用气味吸引那些岛犬,当它们被吸引过来,试图跳跃或者扒树获取诱饵时,就极易触发地面上的套索!他应了一声,灵巧地如同猿猴般,抱着那包腥臭的诱饵,迅速爬上了曹云飞指定的那棵大树,小心翼翼地将诱饵分散悬挂在几个关键的枝桠上。
大壮则和曹云飞一起,在营地边缘找到了一块巨大的、有些松动的岩石,又砍来一根碗口粗、三四米长的硬木。两人合力,用绳索和杠杆原理,将那块巨石勉强架设在营地入口上方一个不稳定的岩架边缘,用一根细藤蔓巧妙地牵连着下面的一个触发机关——一旦有足够的力量绊动那根藤蔓,巨石就会轰然落下!这是一个粗糙但威力巨大的落石陷阱。
做完这一切,曹云飞让所有人都退回岩壁下的防御圈内,只留下两个观察哨,死死盯着外面套索和落石陷阱的区域。篝火依旧在燃烧,但曹云飞示意老陈稍微控制一下火势,让光线变得稍微朦胧一些,既能保持威慑,又不至于让那些野兽因为光线太亮而过于警惕。
营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黑暗中的幽绿眼睛依旧在徘徊,低吼声断断续续。它们在观察,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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