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风裹着碎石子打在黑石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某种细碎的警告。苏念和陆沉舟并肩站在遗迹入口，望着眼前堆叠如巨兽骸骨的黑色巨石，指尖都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信物——钢笔的缠枝纹泛着极淡的凉意，怀表则隔着布料，贴着掌心微微发烫。
“这里的石头……好像不一样。”苏念往前迈了半步，指尖轻轻触碰到一块斜插在沙里的黑石。指尖刚碰到石面，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石身上模糊的纹路突然亮起极淡的银光，像星星落在了墨色的布上。
陆沉舟也凑了过来，他的指尖刚碰到黑石，口袋里的怀表突然“滴答”响了一声，表盖竟自己弹开了一条缝，表盘里的指针又开始缓慢转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是进入荒芜世界后，信物第一次主动有了反应。
“进去看看。”陆沉舟收起怀表，率先迈步走进遗迹。苏念跟在他身后，手里的钢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笔尖微微倾斜，指向遗迹深处的方向。
遗迹内部比外面昏暗许多，头顶的黑石交错着，只漏下零星的阳光，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走了没几步，苏念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她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那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风从石缝里穿过的“呜呜”声。
“怎么了？”陆沉舟回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莫名觉得有些心疼——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总觉得她不该露出这样不安的神情。
“没什么，可能是风声。”苏念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可刚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踉跄着往前扑，陆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两人一起站稳时，他的手掌还停留在她的腰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
“小心点。”陆沉舟的声音放轻了些，目光扫过她脚下——是一块半埋在沙里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的纹路，和她钢笔上的缠枝纹有几分相似。
苏念蹲下身，用手拂去石板上的沙。随着沙粒被扫开，青石板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最后竟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那是一棵开满白色小花的树，和她在枯河遗迹入口看到的那朵花一模一样。
“这是……”苏念刚想开口，手里的钢笔突然“嗡”的一声，笔尖冒出淡金色的光，直直指向青石板的中心。她下意识地用钢笔尖碰了碰石板中心，石板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沙地上的影子开始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影子里钻出来。
陆沉舟立刻把苏念拉到身后，手里的怀表也“滴答滴答”地响得越来越快，表盖彻底弹开，表盘里的指针疯狂转动，在空气中划出银色的光痕。
下一秒，沙地上的影子突然凝聚成了画面——那是一个装修精致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皱得很紧。而办公桌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手里也拿着一支钢笔，正低头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委屈的神情。
苏念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女人的侧脸，竟和她有几分相似，而那个男人的背影，也让她莫名觉得熟悉。她往前走了半步，想看得更清楚些，画面却突然变了。
这次的场景是一个民国时期的老宅，庭院里的银杏树落了一地金黄。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一封信，眼泪正往下掉。不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转身往门外走，背影决绝，像是再也不会回来。
“别……”苏念下意识地伸出手，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看着那个掉眼泪的女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觉得那眼泪像是掉在了自己的心上。
陆沉舟也愣住了。那个穿军装的男人，他总觉得是自己，可他想不起为什么要转身离开，更想不起那个女人是谁。只是看着她掉眼泪的样子，他的胸口就一阵发闷，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弄丢了。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扭曲起来，原本温柔的色调变得阴暗。民国老宅的场景里，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突然回过身，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那个穿旗袍的女人。而办公室的场景里，穿西装的男人把文件摔在地上，对着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吼着什么，女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不……不是这样的！”苏念猛地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画面里的不是真的，可那刺眼的场景，还是让她心里发慌，下意识地看向陆沉舟。
陆沉舟也皱紧了眉头，他看着画面里那个“自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排斥——他绝不会用枪对着那个女人，更不会对她大吼大叫。可眼前的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忘了什么不好的过往。
“这些……是真的吗？”苏念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攥紧钢笔，指节都泛了白。她看着陆沉舟，希望他能说一句“不是”，可他只是皱着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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