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教授走向一个看起来比较空闲的柜台。柜台后的守护者抬起眼皮,翡翠绿的眼珠冷漠地扫过三人,尤其是在林恩和赫敏这两个明显是“麻瓜出身”的孩子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兑换。”麦格教授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看起来很普通的绒布小袋子,推到柜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守护者伸出细长、指节分明、同样泛着青铜光泽的手指,解开袋口。里面倒出来的,赫然是林恩和赫敏都无比熟悉的——英镑!崭新的纸币和沉甸甸的硬币。
守护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是在嘲笑这“低级”的货币。他拿起一枚硬币,用指尖在上面划过,硬币表面瞬间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纹路,又迅速消失。他拿起另一枚,重复同样的动作。接着,他拿出一个放大镜般的单眼片,对着纸币仔细检查着上面的防伪标记,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精确。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赫敏有些局促不安,大眼睛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四周那些忙碌的守护者和形形色色的巫师顾客。一个穿着满是补丁长袍的老巫师正颤巍巍地数着几枚看起来黯淡无光的铜币;另一头,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巫正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柜台,等待守护者清点一小堆闪烁着金光的硬币——那大概就是金加隆。
林恩则显得平静许多,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大厅,实则观察着这里的运作流程和那些守护者的神态。他注意到,当守护者处理那些魔法金属时,眼神里会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终于,守护者放下了单眼片,用他那尖细、毫无起伏的嗓音报出一个数字,然后从柜台下拉出一个沉重的托盘。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种硬币:大而厚重、金光灿灿的;小一些、颜色银白、光泽柔和的;以及更小的、色泽黯淡、像是黄铜制成的。他动作麻利地数出相应的数量,推到麦格教授面前。
“金加隆,银西可,铜纳特。”麦格教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将硬币分成两小堆,分别递给林恩和赫敏。金加隆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上面浮雕着一个复杂的、如同迷宫般的符号;银西可则显得温润一些;铜纳特粗糙而轻便。
赫敏小心翼翼地捧着属于自己的那堆钱币,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凉意和纹路,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这个魔法世界的真实感涌上心头。她抬头看向林恩,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眼中带着鼓励的笑意。
“收好。”麦格教授提醒道,然后示意他们跟着她走向大厅另一侧。那里有一排小门,门上没有标记。
林恩和赫敏跟着麦格教授走进其中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小小的、仅能容纳几人的隔间。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上。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隔间猛地一震,接着便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向下滑去!
“啊!”赫敏惊呼出声,巨大的失重感让她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小心!”林恩眼疾手快,手臂迅速环过她的肩膀,稳稳地将她揽住,避免她撞到冰冷的金属墙壁。赫敏几乎是整个人靠进了他怀里,小脸煞白,心脏狂跳,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隔间在幽深黑暗的竖井中急速下坠,只有隔间顶部镶嵌的一小块发光水晶提供着微弱的光亮。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冷和潮湿气息。林恩稳稳地站着,双脚如同钉在地板上,一只手牢牢地扶着赫敏的肩膀,另一只手撑住冰冷的墙壁,承受着下坠的力量和怀里女孩全部的重量。
“没事了,赫敏,我在。”林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稳有力,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就像……坐一个很快的电梯。”他试图用她能理解的词汇安慰她。
赫敏紧紧闭着眼睛,把脸埋在他胸前,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暖意和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衣服上淡淡的阳光味道(那是福利院洗衣皂的气息,此刻却无比令人安心)。隔间的每一次轻微震动都让她身体一僵,抓着他衣服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星辰石隔着衣物贴着他,月白石贴着她,两块石头在急速的下坠和身体的紧密相贴中,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温热、如同微弱电流般的暖流,同时从两人胸口的位置蔓延开来,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地底的阴冷,也奇异地安抚了赫敏的恐慌。
她慢慢地、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映入眼帘的是林恩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带着关切的眼神。呼啸的风声依旧,失重感仍在,但那份灭顶的恐惧却因为他温暖的怀抱和胸口的奇异暖流而消散了大半。
“我……我没事了。”赫敏小声说,脸颊微微发烫,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他,身体有些僵硬地想要退开一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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