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枭那缓慢而清晰的掌声,如同冰冷的雨点,敲打在每一个在场者的心尖上。空气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匹神骏的黑马旁,那个刚刚完成了一场看似平淡、实则惊心动魄的骑乘表演的女子身上。
陆墨染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强行引导并驾驭“追风”消耗了她大量精力,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因吞噬“神射之手”而获得的力量,正如退潮般迅速流逝。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她站得笔直,下颌微扬,坦然迎接着叶枭那深邃难测的目光。
这掌声,不是赞赏,是标记。是猎人对值得关注的猎物,投下的审视一瞥。她知道自己彻底暴露在了叶枭的探照灯下,未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凶险。
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微妙的感觉在她心中滋生——在力量流逝的过程中,并非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关于如何与大型动物沟通、如何在颠簸中保持核心稳定的某些本能和肌肉记忆,似乎沉淀了下来,如同被身体吸收了一般,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这印证了她的猜想:她的体质,确实能转化部分核心能力为己用!
这发现带来的兴奋,暂时压过了虚弱和危机感。
叶枭停止了鼓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对身旁的秦风微微颔首。秦风会意,上前一步,对众人道:“表演精彩,感谢陆小姐。接下来是自由交流时间,各位请自便。”
聚会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但暗流更加汹涌。不少人看向陆墨染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忌惮和重新评估。能得叶枭当众“鼓掌”(无论含义如何),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认可,或者说,一种危险的“准入许可”。
陆墨染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她需要休息,也需要消化刚才的收获。她走到休息区,接过侍者递来的温水,慢慢啜饮着,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视着全场。她在寻找,寻找那道阴冷怨毒的气息。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因为极度愤怒和绝望而剧烈波动的能量残余——是那个怨念聚合体!它果然潜伏进来了,并且亲眼目睹了叶枭为她鼓掌的一幕!
陆墨染甚至能“感觉”到那团无形能量因为极致的嫉妒和失败感而疯狂扭曲、几乎要溃散的状态。它消耗本源兑换的“神射之手”没能打击到陆墨染,反而资了敌;它寄希望于陆墨染在马背上出丑,结果却再次成全了她,甚至引来了叶枭的“关注”!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用来形容它此刻的境况,再贴切不过。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在陆墨染眼底掠过。养料,似乎……不太够了?看来,需要再刺激它一下,让它能“奉献”出更多。
她放下水杯,缓步走向正在与几位政要交谈的叶枭。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等待他们谈话间隙。
叶枭注意到了她,目光转来,带着询问。
陆墨染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清晰:“叶少,刚才多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接触下来,我发现‘追风’确实是匹难得的骏马,它的爆发力和灵性令人印象深刻。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能向您请教更多关于马匹调教和骑乘的技巧?”
她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附近几个人听清。话语内容谦逊好学,但时机和对象的选择,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她是在主动靠近叶枭,甚至暗示希望有“日后”的接触!
叶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越来越有趣的古董,缓缓开口:“陆小姐悟性很高。有兴趣是好事,有机会的话,可以探讨。”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这已经足够了!
陆墨染清晰地感觉到,角落那道阴冷气息瞬间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剧烈沸腾、蒸发!一股强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怨恨和毁灭冲动,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又因为宿主的虚弱而迅速萎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不甘和嘶鸣。
成功了。
她成功地给那怨念聚合体喂下了最后一剂毒药——希望的彻底毁灭,以及对她陆墨染未来可能更接近叶枭的疯狂嫉妒。
“谢谢叶少。”陆墨染再次微微躬身,然后礼貌地退开,没有再多做纠缠。恰到好处,留有余地。
她回到休息区,不再关注那边。她知道,饵已经下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那条濒死的鱼,做出最后的、疯狂的挣扎。那挣扎,将会是她最丰盛的养料。
聚会接近尾声,宾客们开始陆续告辞。陆墨染也准备离开。当她走向停车场时,秦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递给她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朴的紫檀木小盒子。
“陆小姐,叶少吩咐交给您的。”秦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板。
陆墨染接过盒子,入手微沉,带着淡淡的木香。“这是什么?”
“叶少说,您今晚似乎消耗不小,这个或许能帮您安神。”秦风说完,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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