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噗通… 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心跳声,如同最美妙的仙乐,再次从豆子瘦弱的胸膛中传出!虽然依旧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定韵律!
豆子脸上那层代表着死亡的灰败青气,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病初愈般的苍白,但眉宇间那股笼罩的死气已荡然无存!紧咬的牙关松开了,露出孩子恬静的睡容,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均匀而绵长,不再有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最明显的是他的体温,那滚烫的高热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体虽然依旧冰凉,却不再是那种冻毙骨髓的寒冷,而是像熟睡之人那般自然的微凉。
“呃…呃…” 豆子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呓语,小脑袋在软枕上蹭了蹭,小小的眉头彻底舒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陷入了真正安稳舒适的沉睡。
“成了!”王语嫣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淡蓝色北冥真气光晕如同潮水般悄然褪去。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看向段无咎的眼神充满了震撼与难以言喻的倾慕。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夫君指尖那股力量性质的翻天覆地变化,那已非武功,近乎神通造化!
洛十九那冻结空间的恐怖刀意也瞬间消散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她默不作声地将那露出三寸的漆黑刀锋轻轻推回鞘中,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重新退回到阴影角落,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撼,表明她并非毫无波澜。
“神迹…神迹啊!”李太医扑到床边,手指颤抖着再次搭上豆子的脉搏,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心脉…心脉重续!生机…生机复燃!寒气尽去!这…这简直是医道圣手也做不到的逆转乾坤!王爷…王爷真乃神人也!”另一位太医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对着段无咎的方向深深作揖,身体抖如筛糠。
然而,此刻的段无咎,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感知。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点指的姿势,双目微阖,周身气息玄奥莫测,时而如熔岩奔涌,炽热刚猛;时而又如深潭古井,温润幽深;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流转交融,形成一种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奇异韵律。指尖那抹幽蓝温润的光晕尚未完全散去,在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仿佛蕴藏着生命奥秘的微光。他正沉浸在对这“阴极生阳,造化归元”境界的初次感悟之中,细细体味着这武道新天地的浩瀚与精妙。
而这一切变化的见证者,最激动、最忘我的,莫过于段岩。
当豆子那微弱却清晰的心跳声第一次重新响起时,段岩整个人如同被一道九天狂雷劈中!他僵直地跪在那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撕裂眼角,死死地盯着豆子微微起伏的小胸脯,仿佛要将那微弱的声音刻进灵魂深处!
是真的吗?!不是幻觉?!豆子…豆子活过来了?!
巨大的冲击让他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下一刻,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他紧绷如弓弦的身子猛地一软,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向前扑倒!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只有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奔腾而出,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呜…呜呜…豆子…豆子!”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翻滚出来,起初是破碎的、不成调的,仿佛濒死野兽的哀鸣。渐渐地,那呜咽变成了嘶哑的、撕心裂肺的痛哭!他不再压抑,不再顾忌,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珍宝又重新找回来的孩子,放声嚎啕!那哭声里,没有悲伤,只有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释放了所有枷锁、所有黑暗过往的宣泄!
他跪爬着,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榻边,伸出颤抖的、沾满自己鲜血和泪水的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豆子脸颊的瞬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他生怕自己粗糙肮脏的手碰碎了眼前这脆弱而珍贵的新生!只能用那双被泪水洗得通红的眼睛,贪婪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豆子安稳的睡颜,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烙印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他还活着!他的豆子活过来了!是王爷!是王爷那通天彻地的手段,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把他的豆子抢回来了!
这一刻,段岩心中那刚刚被点燃的、名为“段岩”的希望之火,不再是微弱的星火,而是轰然爆发成了足以焚尽过往一切黑暗与苦难的熊熊烈焰!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仰和无与伦比的忠诚烙印,伴随着这重生的狂喜,深深融入了他的血脉骨髓之中!王爷给了他名字,给了他新生,如今,又将他在这世界上最珍视的、唯一的“亲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条命,这条魂,从此只属于王爷!只属于给予他这第二次生命的段氏天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也许是一个时辰。 段无咎周身那玄奥的韵律渐渐归于平静,指尖的幽蓝光晕也悄然散去。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那深邃的星河景象渐渐隐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沉凝,只是在那眼底最深处,仿佛多了一抹包容万物的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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