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落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像是老旧的钟表走不准了节奏。
季延的手还搭在腕表上,指节发白。那块表裂了一道缝,玻璃底下渗出暗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和伤口连成一条线。他没动,可眼皮轻轻颤了一下,像从很深的水底被人猛地拉回现实。
白幽蹲在他旁边,左手用力压着他右臂的伤口,右手还握着那把短刀。她没有看监控,也没有回头,只是盯着他的脸,眼神很静,却藏着风浪。
阿澈站在平台中央,牵着刚醒过来的小男孩,两人的手心贴着手心,木牌还在微微发烫,但光已经变得很弱了。
控制台的屏幕还亮着,红色的光斑依旧停留在地底深处,缓慢移动,像一颗不肯停跳的心脏,固执地搏动。
“他还活着。”季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白幽点头:“我知道。”
“不是身体。”他喘了口气,“是意识。藏在沙子里,靠着变异体的神经网络维持存在。”
阿澈忽然抬起手,指向屏幕:“他在那里...左胸口的位置。”
培养舱里的男孩也跟着抬手,嘴唇微动,轻声说:“那是...他记得自己是谁的地方。”
季延闭上眼,手指在表盘边缘摸索,用指甲撬开一个小卡扣。表壳弹开半寸,露出里面烧焦的线路。他咬破舌尖,把血抹在金属触点上。
蓝光闪了一下,随即投射出一张地下结构图。沙层之下,一团能量正在缓缓收缩,中心点正好对应人体左胸区域。
“情感记忆区。”季延低声说,“旧文明做人体实验时标记的位置。他把自己的意识锚定在那里,靠残留的人性撑着不散。”
白幽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盯着那团红斑看了三秒,然后转身去拿箭囊。
三支箭,最后一支刻着一个字...“寻”。
她抽出这支箭,搭上弓弦,弓身微微弯曲,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你确定?”她问。
季延睁开眼:“只有你能打中。”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一直想找到真相。”他说,“而他最怕的,就是被人记住。”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忽然安静下来。
风从穹顶外吹进来,卷着细沙拍打金属门框。地面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极深的地底往上爬。
接着,沙尘开始聚集。
不是从门口,而是从四面八方——缝隙、通风口、排水槽...每一粒沙都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升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
半透明,轮廓模糊,一会儿像个少年,一会儿又扭曲成苍老的脸。它没有脚,悬浮在离地半尺处,胸口的位置凹陷下去,好像曾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剜走过。
“你们以为...赢了?”声音响起,不来自任何方向,却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死了?不,我只是变成了这片土地本身。只要还有干渴,还有背叛,还有恐惧...我就会回来。”
白幽站着没动,弓弦拉得满满当当。
那人影转向她,语气忽然温柔了些:“你也杀过人,对吧?那个院长,你一箭射穿他的手,后来还是杀了他。你不干净,白幽。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
阿澈猛地抬头,看向白幽。
她的目光没变,但呼吸明显重了一瞬。
“你说得对。”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我杀过人。但我不是为了活下去才杀他。我是为了不让别人再饿死。”
她抬眼,直直盯住虚影左胸:“你不一样。你吃人,吞记忆,把活人变成怪物。你怕被遗忘,所以拼命留下伤疤。可伤疤不是名字,也不是墓碑。”
季延撑着控制台站起来,左手举起那块碎裂的表。
“你说你是沙漠?”他声音不大,却很稳,“可沙漠不会修净水器,不会重启能源站,也不会教孩子怎么种树。你只是个失败者,不敢承认自己什么都留不下。”
他往前迈了一步:“文明不是靠吞噬活着的。它是靠记住什么不该重演。”
虚影剧烈波动了一下,像被风吹散的烟。
白幽松开了弓弦。
箭矢破空而出,带着一丝淡淡的金光,直直贯穿那团虚影的胸口。
没有爆炸,没有嘶吼,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冰层裂开第一道缝。
虚影从胸口开始崩解,一层层剥落,如同沙雕遇雨,簌簌塌下。它的脸最后消失,嘴角还挂着笑,却已不成形状。
“沙漠...会再孕育出...更完美的我...”声音断在半空中。
最后一粒沙落地,监控屏幕上,红斑彻底熄灭。
大厅安静了下来。
水流声重新清晰起来,空气净化机嗡嗡运转,灯光稳定照亮整个空间。警报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系统自检的滴滴声。
白幽收起弓,插回箭囊。她低头看了眼左臂的伤口,血已经浸透布条,但她没去管。
阿澈拉着男孩走过来,站在季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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