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一根接一根从废墟中升起。季延站在前方,手表屏幕上的蓝光忽明忽暗,清晰地显示着【生态链完整度120%】几个字。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那堆扭曲的金属残骸。
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新市长倚靠在断裂的机械残骸上,半边身体早已不成人形,皮肤皲裂,露出底下泛紫的血肉。他的右手戴着一枚戒指,但光芒已然熄灭。呼吸极其缓慢,每一口气都像是从锈蚀的铁管中艰难挤出。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的计划……会失败?”
季延向前走了两步,鞋底踩在地面的裂缝边缘。他低头看着对方,眼神平静如水。
“因为你从来不信人。”
新市长喉头颤动,嘴角抽搐:“我给了他们秩序!没有我,这座城市早就被黄沙掩埋了!”
白幽站在季延身后稍远的位置,手搭在弓弦上。斗篷被风掀起,肩头仍在渗血,但她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你给的是恐惧。”她说,“不是秩序。”
新市长缓缓转过头,左眼中的微弱蓝光闪了闪。他想笑,却只发出一声咳嗽,黑灰从口中溢出,落在胸前。
阿澈站在最前,双手捧着木牌。它一直在发烫,自刚才起便未曾停歇。他原本不敢靠近这个男人,此刻却一步步向前。
一步。
又一步。
直到距离对方仅剩两米。
“我能听见……”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吞没,“你心里有个孩子,在哭。”
新市长猛地一震,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铁板。
阿澈没有退缩。他抬起头,目光清亮,不像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他害怕。”阿澈说,“怕没人要他,怕自己毫无价值。所以他拼命抓住一切,以为这样就能留下点什么。”
季延望着阿澈的背影,沉默不语。
新市长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声响。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才终于挤出几个字:
“你们不懂……弱者活不下去。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谁活着。我只是……执行规则。”
“这不是规则。”季延蹲下身,与他对视,“是你把自己的恐惧包装成了道理。”
“你怕被淘汰,怕被抛弃,所以你想掌控一切。可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攥在手里——而是敢于放手,让别人也能同行。”
风骤然停息。
广场中央的平台开始震动,一道金光自阿澈掌心冲天而起,直贯苍穹。整片穹顶仿佛被点亮,星光顺着无形的脉络流淌而下,与金光交汇成一道光柱。
地面裂开更多缝隙,嫩芽破土而出,枯枝萌发新绿,空气变得湿润清新。喷泉底部传来低鸣,干涸百年的水槽中,水花轻轻跃动了一下。
新市长仰望着那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如同风化的岩石,一片片剥落。戒指坠地,发出清脆的一响。
“我不该输……”他嘴唇微动,“沙漠会再孕育……更完美的我……”
话未说完,面容已塌陷。
最后一片皮肉飘起,在光芒中化为尘埃,随风消散。
季延起身,轻轻拍去裤脚上的灰尘。他瞥了眼手表,蓝光悄然隐去。右眼角的旧疤在微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白幽松开了紧绷的弓弦。她望向喷泉方向,水流正汩汩涌出,泛着彩虹般的光晕。她未言语,肩头却明显松弛下来。
阿澈仍伫立原地,双臂微微张开,木牌垂在胸前。他闭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
片刻后,他身子一晃,朝季延倒去。
季延伸手扶住他。
“听见什么了?”他问。
阿澈睁开眼,清澈见底:“他们在叫我回家。”
季延点头:“那就先在这儿待着。家,已经在长了。”
白幽走过来,站到他们身旁。她环顾四周,墙角的藤蔓已攀至半墙,叶片翠绿欲滴。远处一栋倒塌建筑的顶端,钢筋仍在缓缓移动,排列成某种规律的形状。
“那些是什么?”她问。
“不清楚。”季延答,“可能是自动建造系统的信号塔。”
“能修好吗?”
“能。”他说,“只要有人愿意搭下第一块砖。”
阿澈靠着季延站着,脚上的旧军靴沾满泥泞。他低头看向手掌,发现掌心残留一点金光,像未燃尽的火星。
季延轻抚他的头顶:“累了吗?”
“不累。”阿澈摇头,“就是心跳有点快。”
季延笑了笑:“正常。你刚才打败了最后一个想当神的人。”
白幽轻哼一声:“他还差得远。”
季延望向广场尽头。地面仍在轻微震颤,新的植物不断从水泥缝中钻出。喷泉的水流越来越旺,彩虹色的水花溅入空中,落下时竟带着一丝甜意。
阿澈忽然抬手,指向西边。
“那边……有声音。”
季延立刻查看手表。屏幕上跳出一个新信号点,金色,一闪一闪。
“北边也有。”他说。
白幽皱眉:“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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