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训练出来的新兵,领了我们的枪械和粮食,必须全部跟我走,去打硬仗。这是军令,没得商量。”
他的目光落在阿茂和其他几个本地推举出的头目身上。
阿吉: 至于你们… 还有你们手下那些用缴获的家伙自行组织的民兵,董先生说了,给你们自由选择。愿意跟着我们去打荷兰人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的,可以留下,或者… 想去别的地方讨生活的,我们也不拦着。
“这处据点是咱们共同建设的,收缴的物资,留一大部分给你们。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商量。我只要一句话,什么时候决定?
阿茂抬头,眼神仍然有些恍惚,“阿吉哥,打完棉兰就走?不是说好在这里驻扎,还吩咐兄弟们农垦,怎么现在…..那这里… 这里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几千兄弟怎么办?
阿吉看着阿茂,语气依旧冰冷,“阿茂,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我们的人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要的是在南洋立住脚跟,不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最近大家互相摩擦不少,营地里甚至频发恶性事件,这背后有没有你们授意纵容你们自己清楚。
私下里截流枪支和粮食,大家也都是装看不见。现在,我们要去打硬仗,说白了,要死很多人,知道你们也不情愿去,所以大家好聚好散。”
他不再看众人,似乎觉得话已说尽。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商量。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复。”
说完,阿吉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了长屋,只留下满屋心思各异、惊疑不定的华工头目。阿吉走后,长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一个福建的华工头目情绪有些激动,“ 跟他们走?去打荷兰人的大军?那不是找死吗!我们连洋枪都端不稳,怎么跟正规军打?”
“可不走又能怎样?留在这里?等荷兰人打回来,把我们像碾蚂蚁一样碾死?种植园里每年死了多少人,你们都忘了?!”
又有人说,“我们可以跑!拿着分的物资,往雨林深处跑!或者去别的岛!苏门答腊这么大,总有地方躲!”
“躲?躲到哪里去?荷兰人的狗鼻子灵得很!再说,我们这么多人,能跑到哪里去?雨林里有瘴气,有野兽,还有那么多不友善的土人!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各种方言混杂在一起,谁也说服不了谁。
有人主张跟阿吉走,赌一把富贵;有人主张逃跑,保住性命;还有人沉默不语,眼神绝望。
阿茂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都别吵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阿茂虽然年轻,但他敢打敢杀,又是第一批反抗者,最早组织人手自保,在不少华工中有威望。
阿茂深吸一口气,“ 跟阿吉哥他们走,去打荷兰人的主力,这条路,我看行不通。我们是什么人?是做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苦力!
这些天我看得清楚,他们是兵,是匪,杀人如同食饭饮水。
我们不是兵!就算给我们洋枪,我们也打不过训练有素的鬼佬军队。去了就是送死!”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
“逃跑,更不行!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这片土地,我们人生地不熟。离开了这里,我们连口吃的都找不到!再说,我们走了,那些刚刚被我们救出来、还指望着我们的几千兄弟怎么办?丢下他们不管吗?
“那你说怎么办?留在这里等死?”
阿茂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打,也不逃。我们… 我们守!”
“守?拿什么守?就凭我们这点人?”
阿茂推开门,指着外面,“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那些当兵的精挑细选。我们有几千人手,虽然大多没打过仗,但有力气!我们可以拼命修工事,挖壕沟,把这里建成一个堡垒!”
那个福建口音的头目不屑地冷笑,“建成土堡寨子又怎样?荷兰人的大炮一响,还不是灰飞烟灭?”
阿茂看着他,“我们可以谈!”
“谈?跟荷兰人谈?我们和那些兵匪搅在一起,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会跟我们谈?”
阿茂语气坚定,“为什么不谈?荷兰人要的是什么?是钱!是烟草!现在种植园毁了,工人都跑了,他们比我们还急!只要我们能证明,我们不是亚齐人的同伙,我们只是被逼无奈、为了活命才反抗的苦力,只要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回去帮他们种烟草,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谈?”
他提高了声音,
“你们想想,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攒点钱,让家乡的亲人过上好日子吗?打生打死,把命丢在这里,值得吗?
荷兰人要的是快点恢复种植园的产出,不是跟我们打烂仗!只要我们主动去谈,告诉他们我们是被董其德、被那些三合会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兵匪裹挟的,我们愿意重新做工,只是要活命、要工钱,我看有很大机会成功!
只要能谈,就有活路,大家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求活求什么?那棉兰城里的甲必丹,不过是一个商人,咱们谈成了,各位组织人手,重新谈条件,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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