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轨道上平稳地行驶,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从南方的郁郁葱葱逐渐过渡到熟悉的北方景致。龙斯誉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眼神却有些放空。决赛已经结束,结果未知,紧绷的弦骤然松开,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比疲惫更清晰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以及……一种亟待破土而出的决心。
手机在手心震动,是梅韵涵发来的消息,她乘坐的高铁比他早半小时抵达。屏幕上是她发来的站台照片,配着文字:
【我到了,在出站口等你。阳光很好。】
简短的文字,却像一道暖流,驱散了他周身的倦意。他仿佛能看到她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仰着头寻找他车次信息的模样,阳光会落在她微翘的睫毛上,映亮她带着期盼的眼睛。
他回复:
【很快。】
收起手机,他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复杂的物理公式,而是父亲冷峻的脸、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爷爷欣慰的笑容,以及梅韵涵那双永远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他知道,回去之后,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无法回避的、真正的战役。而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防守,他将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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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广播响起,列车缓缓停稳。龙斯誉拎着简单的行李,随着人流走下火车。熟悉的城市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钢铁、尘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家”的味道,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梅韵涵站在出站口显眼的位置,穿着干净的浅蓝色连衣裙,像一株清新挺拔的小白杨。她踮着脚尖,目光在涌出的人潮中急切地搜寻着。当她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他的身影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毫不掩饰的、明亮至极的笑容,用力地朝他挥手。
那一刻,旅途的疲惫、心底的沉重,仿佛都被这个笑容洗涤干净。龙斯誉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
“等很久了?”他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没有,刚到你车就到了。”梅韵涵摇摇头,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打量,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你好像……瘦了点。”
“没事。”他轻描淡写,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一个小纸袋——估计是给他带的什么小吃。然后,他伸出手,不是像往常那样牵她,而是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是一个带着明显占有欲和依赖意味的姿势。
梅韵涵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下来,顺从地靠在他身侧。她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那不同寻常的情绪暗涌。
他们没有坐公交,也没有叫车。龙斯誉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的地址却不是她家,也不是他独自居住的那个房子,而是——龙家别墅。
梅韵涵的心猛地一跳,倏地转头看他。
龙斯誉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但语气却异常沉稳:“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他没有多说,但梅韵涵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带她去见他的父亲,不是以之前那种被审视、被质疑的姿态,而是以一种全新的、平等的,甚至是宣示的姿态。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混杂着紧张和决然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身侧的手背上。
龙斯誉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力道坚定。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行,最终驶入那片静谧而戒备森严的别墅区。停在那栋熟悉又陌生的气派建筑前时,梅韵涵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龙斯誉付了车费,拉着她下车。他站在铁艺大门前,没有立刻按门铃,而是转过身,面对着梅韵涵,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深邃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涵涵,”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记住,你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除了你自己。今天,我们只是来通知他一个事实,而不是来请求允许。”
他的话语像最后的战前动员,驱散了梅韵涵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她望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强大的力量。她重重地点头:“我明白。”
龙斯誉按响了门铃。管家很快来开门,看到他和梅韵涵并肩站在门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职业化的恭敬:“少爷,您回来了。这位是梅小姐?先生和夫人正在客厅。”
“嗯。”龙斯誉淡淡应了一声,牵着梅韵涵的手,径直走了进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客厅里,龙震霆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看着财经报纸,龙母则在一旁插花。听到脚步声,两人抬起头。龙震霆的目光先是落在儿子身上,随即锐利地扫向他身边紧紧牵着的梅韵涵,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带着审视和不悦。龙母的脸上则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的叹息。
气氛,在瞬间凝滞。
龙斯誉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迫人的视线,他牵着梅韵涵走到客厅中央,站定。他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将彼此的力量联结在一起。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父亲冰冷的视线,声音清晰地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爸,妈。我回来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因为他这句开场白而微微屏住呼吸的梅韵涵,然后转回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宣告般的决绝:
“这是我的女朋友,梅韵涵。今天带她来,是想正式告诉你们——”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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