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边无际,无光无影,唯有永恒的混乱与流淌的、足以湮灭大罗金仙的恐怖能量洪流。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法则的坟墓,亦是传说中连圣人都需谨慎涉足的绝地——归墟之眼的外围。
一道黯淡的流光,艰难地在这片死寂与狂暴交织的领域中穿行。流光之中,正是苏玄策。此刻的他,状态极差,帝袍破碎,周身缭绕的混沌之气紊乱不堪,嘴角不断有淡金色的血液溢出,顺着下颌滴落,旋即被周遭狂暴的混沌气流吞噬、湮灭。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瞳孔深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为了探查元虚子暗中布置于此、意图接引混沌之主力量降临的祭坛,他已在此鏖战了不知多少岁月,遭遇了无数由混沌怨念与法则碎片凝聚而成的魔灵袭击。
“吼!”一声充满暴虐与毁灭意志的咆哮撕裂了混沌的寂静。前方,混沌气流疯狂汇聚,一头体型庞大、形似巨蜥却生有九颗狰狞头颅的魔灵凝聚成形,每一颗头颅都散发着准圣中期的恐怖气息,猩红的瞳孔死死锁定了苏玄策这个“外来者”。
苏玄策眼神一凛,心中暗骂一声。若是全盛时期,这等魔灵他翻手可灭,但此刻……他深吸一口冰冷的混沌之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结印。
“帝玺,镇!”嗡!一方略显虚幻、光芒也比往日黯淡许多的混沌帝玺自他头顶浮现,散发出煌煌帝威,试图镇压那头魔灵。然而,帝玺之上,赫然可见几道细微的裂纹,本源受损,威能大减。
那九头魔灵感受到帝玺的压迫,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凶性大发,九颗头颅同时喷吐出九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湮灭之力的光柱,狠狠撞向帝玺与苏玄策!
轰隆隆!恐怖的能量冲击在混沌中炸开,卷起万丈狂澜。苏玄策闷哼一声,身形暴退,帝玺光华剧烈闪烁,几乎要被那狂暴的力量掀飞。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再次受到剧烈震荡,五脏六腑仿佛移位,神魂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不能再缠斗下去了”苏玄策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他且战且退,试图摆脱这头难缠的魔灵,同时神识疯狂扫视四周,寻找那隐匿祭坛的确切位置。
终于,在付出硬抗了魔灵数次攻击、左臂几乎被一道毁灭光柱擦中而断裂的代价后,他的神识捕捉到了极远处,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法则扭曲最为剧烈的混沌区域中心,一座由无数混沌顽石与不知名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正若隐若现!
祭坛之上,铭刻着无数扭曲、诡异的符文,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归墟之眼散逸出的混沌本源之力,一股令人心悸的、远超圣人层次的邪恶意志,正通过那座祭坛,缓缓渗透过来。
“找到了!元虚子,果然是你!”苏玄策眼中寒光爆射,确认了心中最大的猜测。这座祭坛的构建手法、符文风格,都与元虚子一贯的伪善背后隐藏的阴诡如出一辙!
然而,就在他分神确认祭坛的瞬间,那九头魔灵抓住了机会!它其中一颗头颅猛然自爆,化作一股极其污秽、专门侵蚀神魂与本源的黑色洪流,瞬间穿透了帝玺的防御光幕,直袭苏玄策眉心识海!
这一击,阴毒至极,抓住了苏玄策状态最低谷、心神稍有松懈的刹那!
苏玄策瞳孔骤缩,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此刻的他,已是油尽灯枯,无论是肉身、法力还是神魂,都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与混乱之中,几乎无法有效凝聚力量抵御这凝聚了一头准圣中期魔灵部分本源、玉石俱焚的一击!
眼看那蕴含着毁灭与污秽的漆黑流光就要没入他的眉心,将他神魂连同道基一同炸碎——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静悬浮于他识海最深处、被混沌之气小心翼翼滋养保存着的、那枚白若雪临死前留下的白色玉佩,毫无征兆地,自动激活了!
嗡!一道纯净、柔和、却带着某种超越混沌、亘古不变的“秩序”与“守护”意境的洁白光芒,自苏玄策眉心绽放,如同一朵于毁灭中盛开的净世莲花,将他整个头颅与识海牢牢护住!
那魔灵最后的自爆冲击,狠狠撞在了这看似柔弱却坚不可摧的洁白光芒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冰雪消融于暖阳般的、轻微而决绝的碎裂声。
漆黑流光与洁白光芒同时剧烈闪烁,然后齐齐湮灭,归于虚无。
魔灵,彻底消散,不复存在。而那枚承载着悔悟、歉意与最后守护的白色玉佩,也在完成这使命般的最后守护后,“咔嚓”一声,碎裂成了几块黯淡无光、灵性尽失的凡玉,从苏玄策识海中坠落出来,静静躺在他染血的掌心。
苏玄策怔怔地看着掌心那几块尚带着一丝冰凉余温的玉佩碎片,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凄美而释然的容颜。那个曾经因爱生恨、不惜与混沌勾结追杀于他,最终却在真相大白后,以生命为代价向他示警、并留下这枚玉佩作为最后守护的黑化前女友——白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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