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子时。城南,废弃的旧戏台。此地昔日乃是长沙城热闹非凡之所,而今却已荒废多年。戏台木质结构腐朽不堪,倾斜欲颓,彩漆剥落,尽显灰败木色。台下观众区杂草丛生,断砖碎瓦散落其间。夜风拂过空洞的台口和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恰似鬼魂的低语。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灰尘和雨水浸泡木头的霉味。
一弯残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戏台诡异而破败的轮廓,反倒使更多细节隐匿于浓重的黑暗之中。
龙沐阳提前一个时辰便已潜伏至此。他并未直接靠近戏台,而是在周边错综复杂的旧街巷和废墟中仔细勘查了数圈。脚步轻如狸猫,呼吸压得极低,双耳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双眼在黑暗中缓缓扫视,运转着微弱的“观炁”之术,感知着能量的流动。
他发现了至少三处不自然的痕迹:一处断墙后有新鲜的脚印,另一个废弃院落的门轴被人为上了油以防发出声响,还有一根横亘小巷的铁丝,高度恰好能绊倒匆忙奔跑的人。
有埋伏。或者至少,有人先他一步在此布置了。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并未触动任何一处,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矫健的身手,如同鬼魅般避开了所有可能被监视的路径,最终无声无息地攀上了戏台对面一栋半塌的二层旧茶楼的屋顶。此处视野开阔,既能俯瞰整个戏台区域,又便于隐藏和撤离。
他蛰伏于残破屋瓦之后,身上贴着新绘制的“敛息符”,整个人几近与阴影浑然一体。他取出那面小巧的罗盘,指针微微颤动,却并非指向怀中古卷,而是不稳定地扫过戏台周边的几个点——那里有微弱的、带着刻意压抑意味的能量场,显然有人布置了简单的障眼法或触发式的小警报。
子时正刻来临。戏台周边依旧静谧无声,唯有风声呜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约定之地空无一人。
龙沐阳并不焦躁,耐心等待。对方约他前来,绝不会只是让他吹冷风。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戏台后方的阴影里,终于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咳嗽声。
来了!
龙沐阳精神一振,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那个方向。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出,踏上破败的戏台。月光勉强照亮他的半边脸颊——正是秦文明!
他看起来比几日前来得清瘦了些,眼神却更加深邃,身着一身深色的便装,手中似乎并未拿着那块石碑残块。他站在台中央,并未四处张望,只是微微仰头看着残月,似乎在等待。
龙沐阳没有立刻现身。他仔细观察着秦文明,以及周边的动静。罗盘指针依旧指向那几处异常能量点,并未因秦文明的出现而改变。难道埋伏的不是秦文明的人?亦或是,他并不知情?
就在龙沐阳思索之际,另一个方向,戏台侧面的杂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不止一个方向!至少有两股人马潜藏在附近!
龙沐阳心头一震。
只见那草丛中,缓缓站起两个身影,同样身着深色衣物,动作沉稳有力,脸上戴着某种特制面具,面容模糊不清。他们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晚龙沐阳见过的那种特制的能量枪械!
“寻真会”的人!他们果然也来了!
秦文明似乎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惊讶,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两人,声音低沉而严肃:“苏小姐伤势未愈,就急着派你们来送死吗?”
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怪异:“秦顾问,或者该叫你……地舆社的余孽?交出那块石碑,会长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地舆社余孽?龙沐阳心中一沉,证实了先前的猜测。秦文明果然与“寻真会”并非一路!
秦文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余孽?窃取神力、违背自然的你们……”也配谈结局?那块石碑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
“看来是没得谈了。”另一个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能量枪,“抓住他,一样能问出来!”
话未说完,两道淡蓝色的能量流已如闪电般射向秦文明!
秦文明似乎早有防备,身形纹丝不动,脚下却极其巧妙地一移步!那步伐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某种深奥的卦象方位,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让两道能量流擦肩而过,击打在后面的戏台木柱上,留下两片焦黑的痕迹!
奇门步法!而且造诣极深!
龙沐阳眼神一凝。这秦文明,果然深藏不露!
一击不中,两名黑衣人即刻如饿虎扑食般猛冲上前,妄图近身擒拿。他们身手矫健,动作凶狠凌厉,显然是经过严苛训练的。
秦文明以一敌二,却并未惊慌失措。他并未与对方正面交锋,而是凭借着精妙的步法在狭小的戏台上迂回,双掌翻飞之际,时而如封闭门户,时而借力打力,用的竟是极为正统的古传太极拳
“天地自然,秽气消散……八方威神,护我周全……凶秽尽除,道炁永延!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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