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汽浸润着脸颊,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将龙沐阳从深沉的昏迷中逐渐唤醒。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稀疏芦苇叶缝隙洒下的、苍白却令人心安的天光。
天亮了。
他依旧虚弱无比,全身如同被巨碾压过般无一处不痛,尤其是右臂和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钝痛。但他还活着,而且离开了那该死的地底。
他猛地想起秦文明,急忙挣扎着侧过身。
秦文明就躺在他身旁不远处,依旧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呼吸却平稳了许多。那枚戴在他手指上的枯草环戒指,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温润光晕,似乎仍在持续滋养着他受损的魂源,暂时稳住了情况。
龙沐阳稍稍松了口气,强忍着剧痛坐起身,仔细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宁静的山谷,绿草如茵,野花点点。他们正处於一弯清澈见底的月牙形水潭边,潭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苍翠的山峰,微风拂过,泛起粼粼波光,偶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与之前地底那血腥、压抑、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这就是贝叶上记载的“月牙泉”吗?果然是一处生机盎然的净土。
暂时安全了。
龙沐阳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於可以稍稍放松。他爬到潭边,掬起清凉的泉水,痛饮了几口,甘甜的泉水滋润着乾涸冒烟的喉咙,也让他精神稍振。他又仔细清洗了脸上和身上已经乾涸的血污和伤口,冰冷的泉水刺激得伤口一阵刺痛,却也带走了不少疲惫。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的伤势,不由得苦笑。内外交加,经脉多处受创,右臂骨折,真气几乎耗尽,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虚弱。若无龙渊城灵药和龙鱼血脉强大的生命力撑着,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必须尽快疗伤,并弄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和环境。
他先将秦文明挪到一处乾燥避风的芦苇丛後,确保他不会被阳光直射或被虫蛇打扰。然後自己则在附近寻了一处相对隐蔽、又能观察四周动静的地方,盘膝坐下,尝试运功疗伤。
此地灵气虽不如龙渊城浓郁,却也清新充沛,远胜那地底死寂之地。他缓缓运转功法,稀薄的天地灵气开始向他汇聚,滋润着乾涸开裂的经脉,修复着受创的组织。龙渊城丹药残存的药力也在灵气的引导下缓缓化开,加速着疗伤进程。
尽管如此,伤势恢复的速度依旧缓慢。这次受伤实在太重了。
时间在寂静的山谷中缓缓流逝。日头逐渐升高,又缓缓西斜。
期间,龙沐阳数次中断疗程,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并无危险。这片山谷似乎极其偏僻,除了鸟兽虫鱼,并无人迹。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伤势好了大约两成,勉强恢复了一些行动力和微弱的真气,但距离痊癒还遥遥无期。骨折的右臂依旧无法用力。
他走到秦文明身边,再次仔细检查。秦文明的状态还算稳定,那草环戒指似乎真有安魂定魄之奇效,但他何时能醒来,依旧是个未知数。
必须想办法尽快彻底治好他,并恢复自己的实力。“寻真会”、白麪、黑衣刀客、还有那可能已经开始泄露戾气的万屍渊……危机远未结束,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龙沐阳的目光落在这片宁静的山谷中。此地灵气充裕,环境隐蔽,倒是个暂时落脚疗伤的好地方。但缺乏药物,仅靠自行运功,速度太慢。
他起身,忍着伤痛,开始仔细探查这处山谷,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草药,或者更安全隐蔽的藏身之所。
山谷不大,三面环山,唯有水潭下游有一条小溪流出,流向未知的山外。他沿着小溪向下游走了约莫一里地,发现了一处地势较高、背靠悬崖的天然石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内部乾燥宽敞,是个绝佳的栖身之所。
他在洞外附近仔细搜寻,凭藉着龙家传承的药草知识和《山海图》对灵植的微弱感应,果然找到了一些治疗外伤和固本培元的普通草药,虽然不及龙渊城灵药神效,但也聊胜於无。
他采集了草药,又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将秦文明小心地移入了石洞之中。
升起一小堆篝火,架上盛满泉水的石碗,将草药捣碎放入其中慢慢熬煮。很快,一股淡淡的药香便在洞中弥漫开来。
龙沐阳一边照看着药汤,一边靠在洞壁上,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从秦文明失踪到现在,不过短短数日,却经历了连番恶战与无数凶险,见识了地底遗迹、远古契约、各种诡异的敌人和势力,自身实力虽然有所提升,却也几度濒死。这一切都如同梦幻,却又真实无比。
《山海图》、龙鱼血脉、守墓人、巡天司、寻真会、鬼巫教、影组织、白麪、黑衣刀客、万屍渊……这些名词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危险的迷网。
未来该何去何从?文明的伤势如何彻底治癒?敌人的阴谋如何阻止?那巡天司的青霖,又是否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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