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密,渐渐连成雨幕。
庙内挤了三十多人,虽然拥挤,却也聚集了些许人气和暖意。
人们蜷缩在各自占据的角落,低声交谈渐渐停歇。
只剩下疲惫的呼吸声、孩子偶尔的梦呓,以及庙外越来越响的雨打屋檐声。
我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神全系在怀中那方刚才发生过异动的玉玺之上。
那种强烈的共鸣和指向性感应,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我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扫过庙内众人。
最终,落在了不远处正与王老低声交谈的李文柏身上。
他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面容清癯,带着书卷气。
但眉宇间锁着一缕散不去的忧虑和疲惫。
身上的青色长衫虽然多处污渍破损,浆洗得发白。
但穿得整整齐齐,哪怕是在这破庙之中,也下意识地维持着一种读书人的体面。
他的母亲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妇人,头发已见花白。
但梳理得一丝不苟,安静地坐在铺了干草的地上。
他母亲将年幼的妹妹揽在怀中,低声哼着不成调的乡谣哄她入睡。
小姑娘约莫七八岁,面黄肌瘦。
但一双眼睛很大,此刻正怯生生地打量着庙内的陌生人。
偶尔与我目光相接,便飞快地躲到母亲怀里。
这一家人,虽然落难,但气度举止,与周围面有菜色、惶惶不安的普通百姓略有不同。
尤其是李文柏,言谈间引经据典,对时局似乎也有自己的见解。
绝非寻常村塾先生可比。
而且,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
他似有所感,抬头回望,眼神中有警惕,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玉玺的感应,是因他而起,还是因他携带的某物?
会是“山河社稷印”吗?
不,可能性不大。
崇祯明确说过,山河社稷印乃是遗失的重宝。
连他都未能寻回,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逃难秀才手中?
但若非山河社稷印,又是什么能与他的私人玉玺产生如此共鸣?
“赵壮士,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李文柏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与王老的交谈似乎告一段落,目光转向了我,带着一丝客气的询问。
“不敢,鄙姓赵,单名一个‘安’字,京城人,带侄子南下投亲。”
我随口编了个名字和来历,反问道:“李兄是读书人?”
“惭愧,不过一介落魄秀才,姓李,名文柏,字松涛,保定府清苑县人氏。”
李文柏拱手,礼节周全。
即便落难至此,士人的做派并未完全丢掉。
“此番携家母幼妹南逃,实是……唉,家乡遭了兵灾,鞑子与流寇交相蹂躏,实在待不下去了。”
“李兄是秀才公,想必见识广博。不知对眼下时局,有何看法?”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试图从交谈中获取更多信息,也看看此人深浅。
李文柏闻言,脸上苦涩更浓,摇头叹道:
“时局?大明江山,已然倾颓过半。
京师陷落,天子……殉国,天下无主,四海沸腾。
关外皇太极虎视眈眈,流寇和闯逆气焰正炽。
江南虽暂安,然诸公忙于争权,各镇军阀拥兵自重……
难,难啊。”
他声音不高,但在这寂静的雨夜破庙中,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一些原本昏昏欲睡的难民也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天子殉国的传言,从这秀才口中说出,似乎更多了几分真实性。
“李兄以为,南方……南京,可能稳住局面?”
我继续问,同时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李文柏沉默片刻,才低声道:
“南京乃陪都,六部框架犹在。
按理说,当迅速拥立新君,以安天下人心。
然则……福王、潞王、桂王……
宗室众多,谁堪大位?
江南士林、勋贵、镇将,各有盘算。
即便新君得立,能否号令四方,整军经武,以抗闯逆、御建虏,尚未可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道:
“更何况,传国玉玺随先帝殉于煤山,下落不明。
新君登基,若无传国玺。
终究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啊。”
传国玉玺!他提到了传国玉玺!
我的心猛地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
“李兄高见,只是这传国玉玺,听说乃历代天子信物,象征天命所归,当真失落了?”
李文柏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似有深意,又似只是感慨:
“此等国之重器,若真随先帝而去,乃是国之大殇,然世事难料,或许……天不绝大明,也未可知。”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语气中似乎隐含着一丝不确定,或者说,是期望?
就在这时,他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说话时微微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胸口位置,动作很快,很自然,仿佛只是整理衣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商K点校花,惊悚带回家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商K点校花,惊悚带回家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