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我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不是用手敲,像是用头撞,声音沉闷,一下一下,撞得门板都在晃。
“谁啊?”我爹的声音发颤。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还在继续。我娘抱着我,浑身发抖:“是老林头……他来了……”
突然,敲门声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指甲刮门板的声音,“刺啦刺啦”,像在刮木头,听得人头皮发麻。我爹举着菜刀,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刮门声也停了。屋外恢复了寂静,只有风还在吹。我爹犹豫了半天,慢慢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口,背对着他。那黑影穿着蓝布衫,头发很长,散在背后,像水草一样。
“老林头?”我爹试探着喊了一声。
黑影慢慢转过身。我爹的手电筒照过去,照见了一张脸——那是老林头的脸,却长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嘴角的笑还在,眼睛里却淌着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
“是我啊,”黑影的声音很细,像女人的声音,“我找替身,还差一个呢……”
我爹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黑影猛地扑过来,撞开了门。我娘抱着我躲到床底下,我透过床缝,看见黑影掐着我爹的脖子,我爹的脸很快就憋得发紫,眼睛睁得溜圆,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跟老林头、张叔一模一样的笑。
黑影松开手,我爹倒在地上,没了气。她转过头,朝着床底看过来,眼睛里的血还在流。我看见她的脖子后面,有一个鲜红的印子,像朵花。
“找到你了,”她笑着说,声音像风一样飘过来,“最后一个替身……”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像被扔进了冰水里。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我看见她慢慢走过来,伸出手,指甲又长又黑,像老林头的指甲。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鸡叫。天快亮了。
黑影的动作突然停了,她抬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算你命大,”她狠狠地说,“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说完,她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我娘抱着我,哭得浑身发抖。我爹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嘴角挂着笑,脖子后面,有一个鲜红的印子。
第二天,村里又埋了两个人——张叔和我爹。王阿婆说,他们也得走直葬,不然会变成“走尸”。可这次,她在黑布里裹了七片柳叶,还在坑边插了七根桃木枝。
埋完我爹,王阿婆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塞给我一个布包:“这里面是糯米和符纸,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那女煞明天晚上还会来,你得躲着点……”
我攥着布包,心里害怕得很。我知道,明天晚上,她还会来。她要找最后一个替身,而我,就是她的目标。
夜里,我把布包放在枕头底下,躺在床上,不敢闭眼。窗外的风还在吹,像女人的哭声。我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还是用头撞,一下一下,撞得门板都在晃。
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出声。敲门声停了,又传来指甲刮门板的声音,“刺啦刺啦”,越来越近。
突然,刮门声停了。屋外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很细,很好听,却听得人浑身发冷。
“我知道你在里面,”她说,“你躲不掉的……”
我感觉枕头底下的布包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我紧紧攥着布包,心里默念着王阿婆教我的咒语。
过了一会儿,屋外的笑声停了。我听见她走了,脚步声很轻,像踩在棉花上。
我松了一口气,刚要睁开眼睛,就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那只手很凉,指甲又长又黑,像老林头的手。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脸凑在我面前——是那个女煞!她的头发散在我脸上,带着一股土腥味。她的眼睛里淌着血,滴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找到你了,”她笑着说,“最后一个替身……”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我感觉她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越来越紧。我看见她的脖子后面,那个鲜红的印子,像朵花一样,在我眼前越来越大。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别怕,很快就好了……你会跟他们一样,笑着,永远留在村里……”
最后一刻,我看见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跟老林头、张叔、我爹一模一样的笑。窗外的鸡叫了,天快亮了,可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天亮了。
后来,村里又多了一座直葬坑。王阿婆说,那是最后一个坑了。从那以后,村里再也没人在阴雨天暴毙,也没人见过那个女煞。
只是每年阴雨天,后山的直葬坑边,总会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指甲刮木头的声音,“刺啦刺啦”,像在找什么东西。村里的老人说,那是女煞在等下一个替身,等够三个,她就能从鬼变成煞,永远留在村里。
而我,就躺在那个坑里,穿着黑布衫,眼睛睁得溜圆,嘴角挂着笑,等着下一个阴雨天,等着下一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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