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马林的气味冰冷地渗入鼻腔,随即被更浓重的、陈旧血液与消毒水混合的锈蚀气息覆盖。
光线是惨白的,从高耸的、污渍斑驳的气窗吝啬地漏下,勉强勾勒出这座空旷医院大厅的轮廓——剥落的墙皮,歪斜的“静”字标识,积满灰尘的候诊长椅,以及远处那盏孤零零悬着、偶尔闪烁的应急灯。
祁淮之站在大厅中央,指尖冰凉,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触感。
他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实习医生服,浆洗得发硬,左胸口袋上别着的塑料名牌崭新得刺眼:【实习医生 祁淮之】。
记忆清晰得如同精心擦拭过的水晶:祁淮之,二十六岁,祁氏家族这一代最出色的继承人之一。
他记得严谨到近乎刻板的精英教育,记得如何用温和有礼的微笑掩饰骨子里的傲慢与疏离,记得如何将每一个接触的人都放在利益天平上衡量——包括他自己。利己是本能,优雅是武器,伪装是呼吸。
他接到一份来自“全球异常现象研究与应对基金会”的特殊邀请,地点是这所位于偏远山区、早已废弃多年却传闻不断的“回声病院”。
邀请函措辞谨慎,报酬惊人,挑战性极高,符合他对“有价值风险”的定义。于是他来了。
可现在……祁淮之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压下心头那丝尖锐的违和。
大厅里除了他,还有六个人。都穿着同样的白大褂,但气质截然不同。
最显眼的是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女人,约莫三十岁,短发利落,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她站姿放松,甚至有些慵懒,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像在评估一件熟悉的旧物。
名牌:【实习医生 吴薇】
她给人的感觉不是紧张,而是某种过于沉静的、近乎倦怠的审视。
她旁边是个身形精悍的男人,寸头,眉眼间有风霜痕迹,约三十五岁。
他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微微垂着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但祁淮之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细微的、恒定的频率轻轻点着大腿外侧。
那是长期保持警觉状态的人不自觉的习惯。
名牌:【实习医生 雷烈】
另一侧是一对男女,看起来像同伴。男人身材中等,面容普通,但眼神很稳,正低声和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
女子相貌清秀,眉头微蹙,一边听一边快速而隐蔽地观察着其他人,包括祁淮之。他们的名牌分别是【实习医生 赵成】和【实习医生 林茜】。他们的交流方式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语言或情绪泄露。
还有一个年轻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独自站在稍远些的柱子阴影里,嘴唇抿得很紧。
他看起来是最“紧绷”的一个,但这种紧绷并非菜鸟的慌乱,更像是一种高度专注的、蓄势待发的状态,如同弓弦拉满。名牌:【实习医生 陈明】。
最后,是那个孩子。
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同样穿着缩小的白大褂,安静地站在所有人视野的边角,抱着一个旧得脱线、一只纽扣眼睛脱落的兔子玩偶。
他低着头,柔软的头发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名牌:【实习医生 小宇】。
孩子。
祁淮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一个孩子,出现在这种明显不对劲的“特殊实习”里?基金会再怎么不择手段,也不该……不,等等。如果这里真的涉及“异常现象”,那么年龄或许是最不重要的标准。
让他心底泛起寒意的是,这六个人——包括那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太镇定了。不是强装镇定,而是一种经历过风雨、对异常环境有着某种基础认知和耐受度的平静。
吴薇的倦怠审视,雷烈本能般的警戒,赵成林茜高效的信息交换,陈明蓄势待发的专注,甚至那个孩子小宇……他站在那里,过于安静了,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玩偶,与环境融为一体。
只有他自己。
祁淮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他们的不同。不是经验或能力上的差距,而是一种“语境”上的错位。
他们像是在参与一场已知规则的游戏,而他,像是突然被空投到游戏棋盘上的、对规则一无所知的新棋子。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被冒犯的恼怒,以及高速运转的算计。基金会隐瞒了关键信息。这场“实习”的性质,可能远超邀请函上语焉不详的“异常现象研究”。
【欢迎来到“回声病院”实习项目。】
冰冷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广播声突兀炸响,在空旷的大厅激起层层回音,也打断了祁淮之的思绪。
【以下基础守则,请各位实习医生务必遵守:】
【1. 你的《实习医生手册》是你的身份凭证、工作指南与健康证明。请随身携带,切勿遗失。】
【2.工作时间依排班表执行。非工作时间,请勿在非指定休息区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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