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苑内,《白蛇传》引发的热潮尚未平息,筹备新剧、组建巡演团、扩张学堂的事务千头万绪,景云岫却已悄然抽身。慕容玄的令牌在手,太后的病情蹊跷,静思殿异动加剧…这些交织的线索,将她引向了一个更幽深、更危险的漩涡中心——皇宫大内。
暮色低垂,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驶离惊鸿苑,穿过喧嚣渐息的街市,抵达皇城西侧一道偏僻的角门。没有仪仗,没有通传,只有慕容玄麾下一名沉默的玄甲侍卫验过令牌,沉重的宫门无声开启,吞没了马车,也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宫墙之内是另一个世界。夜色中的宫阙楼阁如同蛰伏的巨兽,飞檐斗拱在稀薄月光下投下森然黑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唯有更夫遥远的梆子声和巡逻侍卫规律沉重的脚步声,反而更衬出这方天地的压抑。
慈宁宫偏殿,药香比往日更浓,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甜腻气息。太后并未安寝,而是半倚在暖榻上,脸色在宫灯下显得灰败,眼窝深陷,呼吸急促,双手无意识地揪着锦被,仿佛正陷入某种无法醒来的梦魇。几名太医跪在远处,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皇后与几位高阶妃嫔侍立一旁,神色焦虑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景云岫的到来,让她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齐刷刷投来,带着希冀与审视。
“夫人…”皇后上前一步,声音微颤,“太后娘娘自昨日午后便惊悸不安,噩梦连连,呓语不断,汤药不进…太医们…束手无策…”
景云岫微微颔首,目光已落在太后身上。无需搭脉,她已能感受到那股比之前更浓郁、更精纯、也更…躁动的紫黑死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在太后心脉与识海,疯狂吞噬着生机,并散发出一种扰乱心神的诡异波动。这绝非寻常病气!
她屏退左右,只留皇后与一名心腹老嬷嬷。指尖看似搭上太后腕脉,实则一缕高度凝练的精神力已悄无声息地探入。
嗡!
精神力触及那死气的瞬间,竟似撞上一张粘稠冰冷的蛛网!死气不仅抗拒探查,更反扑而来,试图侵蚀她的精神力!同时,一段混乱、破碎、充满恐惧与怨毒的意念碎片,猛地冲入景云岫的感知!
“……门…门开了…紫色的眼睛…在看着…”
“……雪…好冷…不是雪…是灰…”
“……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
“……陛下…陛下…”
破碎的呓语,交织着难以形容的视觉碎片:一道巍峨耸立、流淌着紫黑色光芒的巨门…门缝中一只冰冷无情的竖瞳…漫天飘落的、冰冷的、并非雪花的灰烬…还有…先帝临终前扭曲的面容?!
景云岫心中剧震!太后梦境中的景象,竟与静思殿、“混沌核心”乃至…先帝之死有关?!这死气,不仅能侵蚀肉体,更能窥探甚至篡改记忆、制造幻象?!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精神力化作最纤细的探针,避开死气的正面纠缠,循着其能量流转的轨迹,反向追踪其源头——并非指向静思殿,而是…指向太后枕边一枚看似寻常的、用来安神的紫檀木镂空香囊!
香囊之内,并非香料,而是几块漆黑如墨、质地酥脆、散发着与那死气同源却更隐晦波动的…碎块!像是某种骨骼或矿物经过特殊炼制而成!
毒源在此!竟以如此隐秘的方式,长期置于太后身边!
景云岫瞬间收回手指,脸色微白。皇后急切看来:“夫人,如何?”
“娘娘乃邪风入脑,兼有心魔困扰。”景云岫声音平静,给出一个符合此世认知的说法,“需先静心安神,祛除外邪。”她示意老嬷嬷取来银针与艾绒,却暗中将一丝极微量的暗紫毒火淬炼于银针尖端。
施针过程看似寻常,针尖却精准刺入几个与心神相关的要穴,毒火之力如丝如缕,并非强行驱散那浓郁死气(那会立刻引发剧烈反噬,暴露自身),而是极其巧妙地…在其外围构筑了一层极薄的、带有“隔绝”与“安抚”效用的能量滤网。
这层滤网无法根治,却能暂时减弱死气对太后心神的干扰,让她从噩梦中挣脱,获得片刻安宁,同时也…暂时“稳住”了下毒者,避免打草惊蛇。
果然,随着银针落下,太后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紧蹙的眉头松开,揪着锦被的手也缓缓放松,沉沉睡去,面容竟恢复了几分安详。
皇后与嬷嬷见状,长舒一口气,看向景云岫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娘娘需静养,此物…”景云岫目光落在那香囊上,“气味辛窜,于安神无益,反受其扰,暂且收起为宜。”
老嬷嬷不疑有他,连忙将香囊取下收起。
景云岫又开了几味寻常安神定惊的药材嘱其煎服,这才告辞退出慈宁宫。皇后亲自送她至殿外,再三道谢。
离开慈宁宫的范围,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稍减。引路的太监低声询问:“夫人,是直接出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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