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头猛吃,风卷残云,连干了三碗。
黄海就在对面慢悠悠地喝着,偶尔夹一块卤水鹅肠,眼神平静。
直到我打了个饱嗝,放下勺子,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兄弟,现在可以聊聊了?”
我擦了擦嘴,心里有了底气,嘴也开始贫了:“黄老板,你这顿饭可不便宜。说吧,看上我啥了?”
黄海被我逗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兄弟,你这人有意思。我要是说,我看上你脖子上挂的那块‘石头’了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石头?哦,你说这个啊。”我从领口里把它掏了出来,放在桌上,“路边摊十块钱买的,玻璃的,说是能辟邪。黄老板你要喜欢,送你都行。”
玉琮被油腻的桌灯一照,那墨绿色的质地显得更加深沉。
上面的“蝌蚪符”像活了一样,在光影里微微蠕动。
黄海没碰它,只是对着玉琮仔细端详。
“良渚文化,神人兽面纹,标准的琮王制式。”他放下望远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一样的是这些刻符,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
妈的,这才是行家!
“我做旧电器出口的,”他慢条斯理地又点上一根烟,“也倒腾点别的。陈兄弟你这身伤,看着可不像在工地上摔的,倒像是被水里的‘大鱼’给咬了。”
他的话像一把锥子,一下下扎在我心上最虚的地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死鸭子嘴硬。
“是吗?”黄海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最近三峡那边不太平,死了几个鬼子,还有一帮搞工程的。”
我端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这孙子不是查我户口,他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看着我煞白的脸,黄海知道火候到了。
他不再逼问,反而换了个话题:“兄弟,你这块玉,想出多少钱?”
“我……”我一时语塞。
在深圳,人家报价2000块,还引来了杀身之祸。
现在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黄海,我不知道该怎么开价。
“二十万?五十万?”黄海替我说了出来,“你就算开一百万,在广州也能找到买家。但是,你拿得到钱吗?你走得出广州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条路。一,你把东西卖给我。我给你一个公道价,不多,但能让你安安稳稳离开这里,回重庆娶个老婆过日子。”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二,我们合作。这东西不是凡品,它不是一块玉那么简单,它是一把钥匙。”
“钥匙?”我皱起眉。
“打开一个巨大宝藏的钥匙。”黄监定定地看着我,“你一个人,吞不下。你手里的,是块烫手的金子,会把你的手烧成灰。跟我合作,我负责找路子、清障碍、洗白出手,你负责用你的‘专业知识’解开这把锁。赚了钱,你三我七。”
“凭什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东西是我的,图是我的,命是我拼回来的,我凭什么只能拿三成?”
黄海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就凭你现在还坐在这里,而不是躺在珠江底。就凭我知道,找你的不止一波人哦。你信不信,不出三天,你就会像个死狗一样被人从‘广源旅社’的臭水沟里拖出来?”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冰,砸得我从头凉到脚,我彻底蔫了。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没头苍蝇,能活到今天全是靠运气。
我看着桌上那锅还在冒着热气的砂锅粥,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我怎么信你?”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黄海从腰间解下那部摩托罗拉StarTAC,翻开盖,从里面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推到我面前。
“这是香港汇丰银行一张不记名本票的底单,五十万港币。事成之后,钱打到这张本票上,你在全世界任何一个汇丰银行的网点都能兑现。”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在指尖转动着,“这是我办事的规矩,钱在明处,风险也在明处。”
金币在灯光下闪着光,一面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头像,另一面是紫荆花。
我盯着那枚金币,脑子里一片混乱。
答应他,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这个笑面虎手里,从此卷入更深的漩涡;
不答应他,我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艰难地说。
“可以。”黄海站起身,把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留在了桌上,“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来这里找我。过期不候。”
他转身向巷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对了,兄弟,”他的声音从夜色里飘过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住的那家旅社,老板是我同乡。他跟我说,你睡觉的时候,好像总喜欢把手放在脖子上。是个好习惯,水里的东西,都喜欢先咬人的脖子。”
说完,他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
我一个人坐在原地,手脚冰凉。
那锅价值不菲的膏蟹粥,在我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小手,正从里面伸出来,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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