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那钱,而是看着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那老板,是做什么的?”
“搞……搞进出口贸易的,”我含糊地说,“路子很野,黑白两道通吃。”
“他要我们做什么?”
“还是老本行,”我压低声音,“下水,捞东西。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铁棺峡那种小打小闹,是座真正的水下大墓,明朝一个将军的墓,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我说完,包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只有耗子“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过了半晌,我清了清嗓子,把早就想好的话说出了口:“兄弟们,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这笔买卖,风险大,油水也大。我陈默不是不讲义气的人,现在给你们两条路选。”
我把信封里的钱拿出来,分成两沓,一沓厚,一沓薄。
“第一条路,这两万块钱,咱们按约定好的分了。水生你拿八千,耗子你拿六千,我拿六千。钱到手,咱们的草台班子就地解散,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拿着钱,是回老家买房娶媳妇,还是去城里做点小买卖,都随你们。”
耗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叠厚的钱,喉结上下滚动。
“第二条路,”我把那叠薄的往前推了推,大概一万块,“咱们把这一万分了,水生四千,耗子三千,我三千,先拿去改善改善生活。剩下的一万,留作本钱,升级咱们的船,买新设备。然后,跟着我,再干一票大的。成了,咱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要是不成……”
我没说下去,但他们都懂。
不成,就是把命留在长江底下。
我点上一根烟,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们。
这是我跟黄海的赌约,现在,我又把这个赌局,搬到了他们面前。
耗子纠结得脸都快拧成一团麻花了。
他一会儿看看钱,一会儿看看我,嘴里念念有词:“富贵险中求,不怕没柴烧……不对,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娘的,乱套了。”
我知道,关键在水生。
水生一直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把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
烈酒下肚,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泛起一层红光。
他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钱,我不要。”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
我和耗子都愣住了。
“船太破了,”水生看着我,眼睛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我熟悉的、属于船工的执拗,“现在的船,就是个铁皮棺材。一万块,不够。”
我心里一沉,以为他要撂挑子。
“不够?”
“不够。”水生言简意赅,“发动机要换,船底要加固,声呐、潜水设备,都得是好的。两万块,全都投进去,也只够打个底。”
耗子一听急了:“水生哥,你疯了?两万块全投进去?那咱们喝西北风啊?万一……万一打了水漂,咱们可就真成穷光蛋了!”
水生没理他,只是盯着我:“陈默,你告诉我,这次去的地方,是不是回龙沱?”
我心里咯噔一下,黄海只跟我提过这个地名,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细说。
“你怎么知道?”
“我在那附近捞起过一片很奇怪的青铜碎片,上面刻的纹路就是玉琮上的蝌蚪文,而且还有一圈一圈类似波纹的纹路。”水生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像是从江底冒出来的。
“我捞回去的当夜,家里的鸡莫名其妙的全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包厢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
耗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我后背的汗也冒了出来。
眼睛……那一圈圈的刻纹一定是黄海说的眼睛!
我强作镇定,干笑两声:“嗨,不就是些封建迷信的传说嘛,当不得真。咱们是新时代的考古工作者,要相信科学。”
水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桌上那两沓钱,合成一沓,推到我面前。
“干。”他只说了一个字。
耗子见水生都表了态,也把心一横,一拍大腿:“干就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哥,你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沉默如铁,一个咋呼如猴,再看看桌上那两万块“卖命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我像是那个在深渊边上钓鱼的人,不仅把自己当成了鱼饵,还顺手把两个兄弟也一起拴在了鱼钩上。
我端起酒杯,大声说:“好!为了咱们的下半辈子,干了!”
我们三个把杯子重重地碰到一起,酒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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