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内页,里面的纸张更奇特,薄如蝉翼,却很有韧性,手电光打在上面,隐隐有流光浮动。
那些朱砂字,笔画盘曲,既有鸟虫篆的形,又带着道家符箓的神韵,不是我所知的任何古文字。
更绝的是,笔画之间竟暗合山川水文的走势。
我猛然意识到,这或许不该当成纯粹的“字”来读。
鸟虫篆本就脱胎于象形,我试着将这些符号与记忆中的地理知识对应,连蒙带猜,竟然也辨认出十几个字,大多是‘山’、‘水’、‘峡’、‘沱’之类的地理术语,甚至还有几个符号,隐约对应着天上的星宿!
这发现让我心惊肉跳,这书……难道是一部加密过的地理图志?
我正看得头大,水生却拿过书,他不像我这样抠字眼,而是用他那双常年在江上辨认水流的眼睛,盯着书页上的那些朱砂符号。
翻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指着其中一页,对我说道:“你看这,像不像回龙沱?”
我赶紧凑过去,只见那一页上的几十个朱砂鸟虫篆,字字相连,笔画勾勒出的轮廓,分明就是回龙沱从镇龙碑到龙牙礁群的精确水文图!
“我明白了!”我拍了下大腿,“这根本不是一本单纯的古书,而是一部用鸟虫篆作为加密符号,将天文、地理、水文融为一体的密码本!刘世珩这老狐狸,给我们留下的既是一本地理图志!”
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书的价值,可能远超金银财宝,对于学术研究来说,这就是无价之宝。
惊的是,这本书的加密方式闻所未闻,想破解它,恐怕难于登天。
更重要的是,这本地图对我们眼下的处境,屁用没有。
我们现在连自己在船的哪个位置都不知道,更别提找出路了。
“先找耗子。”水生把书还给我,站了起来,他的目标永远明确而实际。
我点点头,把书和信小心地收进包里,也站起身。
耗子虽然平时嘴碎怕死,但终究是跟着我混饭吃的兄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开始仔细检查这间倒置的船舱。
水生负责检查“天花板”——也就是我们脚下的地面,我则负责检查四周的墙壁和头顶的那些家具。
我踩着墙壁上的凸起,像个蹩脚的攀岩爱好者,爬上了头顶那张倒悬的床上。
床板很结实,我用手电筒照着,一寸一寸地检查床板和墙壁的接缝。
我在床头靠墙的位置,发现了一些很浅的刻痕。
那些刻痕不是文字,也不是符号,倒像是一个人在极度恐惧和无聊中,用指甲无意识地划出来的。
线条杂乱无章,但其中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勉强能辨认出来:“……水……好多水……它们……在外面……”
这几个字让我后脊梁骨一阵发毛。
这是谁留下的?
是三百多年前的明朝船员吗?
“它们”又是指什么?
我把发现告诉了水生,他那边也有了发现。
他在我们脚下的“天花板”角落里,找到了一块颜色略有不同的木板。
那块木板比周围的木板要新一些,接缝处似乎有活动的痕迹。
我赶紧跳下来,凑过去查看。
水生用潜水刀的刀尖插进缝隙里,轻轻一撬,“吱呀”一声,那块木板竟然被撬开了一个角。
一股阴冷、潮湿,还夹杂着浓郁腥气的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
有路!
我跟水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撬开这块板,我们就能继续前进,但天知道这后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是失踪的耗子,还是写下那些字迹的倒霉蛋遇到的“它们”?
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
水生手上加力,将整块木板掀了起来。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我们脚下,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夹层通道,斜着向上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那股腥臭的冷风,正是从这通道深处吹来的。
“耗子那小子属鼠,最会钻洞,说不定就是顺着这种地方跑了。”我给自己打气,其实心里虚得一逼。
水生没说话,他把手电用嘴叼着,将戚家刀背在身后,钻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
这夹层比我想象的还要狭窄,只能弓着身子往前挪。
两边的木板上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青苔,手一摸,感觉像是摸在死鱼的鳞片上,冰冷又恶心。
通道里回荡着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走了大概十几米,前面的水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
“你看。”水生的声音有些发沉。
我探头过去,借着他手电的光,看到我们前方的通道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
洞口很不规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开的。
水生把手电光凑近那个破洞,往里照去。
我也好奇地把眼睛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差点凝固了。
洞的另一边,似乎是船的外壳与内舱之间的夹层空间,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无数条人腿粗细、浑身长满黏腻触须的……水蜈蚣!
它们层层叠叠地纠缠在一起,蠕动着,翻滚着,像是一锅煮沸的噩梦。
在手电光的刺激下,离洞口最近的几条水蜈蚣猛地抬起了前半身,露出了它们那布满倒钩的口器和密密麻麻的复眼,齐刷刷地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
“我操……”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往后退,砰的一声撞在舱壁上。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我说的你信吗?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