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绝笔信带来的震撼与困惑还未在我们心中沉淀,新的危机已如同跗骨之蛆,不容喘息地猛然扑至。
那短暂的平静果然是更大风暴的前奏。头顶上方的船体残骸,仿佛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巨人,终于支撑不住自身庞大的骨架,开始了全面、彻底的崩解。
“嘎吱——轰隆!!!”
这一次的声响不再是局部的呻吟,而是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船板、断裂的龙骨、扭曲的金属构件,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砸进湖面,激起冲天的水柱。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颤抖,空气被压缩,发出呜呜的尖啸。我们甚至能感觉到脚下湖水在疯狂涌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深渊底部翻身。
“不行了!这地方要全塌了!”耗子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显得微弱不堪。一块门板大小的碎木擦着我们的头皮砸进水里,溅起的浪头差点把我们拍晕。
我们拼命划水,试图远离崩塌最剧烈的中心区域,但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坠落物,根本无处可逃。湖水像开了锅一样沸腾,巨大的涡流形成,拉扯着我们的身体。
“回棺材那儿!”水生在一片混乱中指向那口半浮半沉的铜棺。它虽然被砸得变形,但依然是这片死亡水域中最坚固的“岛屿”。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们,三人拼尽全力,逆着混乱的水流,再次向铜棺游去。每前进一米都异常艰难,要时刻躲避坠物,还要抵抗越来越强的吸力。
就在我们即将触碰到棺壁的刹那,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压过了所有噪音,仿佛天空被撕裂!
我下意识抬头,只见原本托举铜棺的那几根主支架中,最粗壮的一根,因为下方支撑点完全崩塌,如同一条被斩首的钢铁巨蟒,带着扭曲的断口和附着其上的破碎船体,从数十米高处,直直地、加速朝着我们所在的湖心区域坠落下来!
它的目标,赫然便是铜棺之前漂浮的位置下方!
“躲开!!!”我发出绝望的嘶吼,但人在水中,行动迟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那根直径堪比水桶的青铜巨柱,如同一柄天神投下的长矛,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铜棺之前悬浮位置下方的湖底!
巨大的冲击力不仅让整个湖面猛地向下一陷,更是直接击穿了湖底那片刻满蝌蚪文的坚硬石板!
湖水疯狂地向着破口涌去,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形成!起初只有磨盘大小,但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扩大成了直径超过数米的恐怖黑洞!强大的吸力从湖底传来,水面上的所有漂浮物——碎木、铁器、甚至是一些未来得及沉底的水蜈蚣尸体,都如同被无形之手抓住,飞速旋转着被拖向那个深渊入口。
那根肇事的青铜支架,在捅破湖底后,自身也被那强大的吸力牢牢攫住,发出一连串“嘎吱嘎吱”的金属扭曲声,缓缓地、不可抗拒地向下沉去,最终彻底消失在那片幽暗的漩涡中心。
而我们三人,此刻正处在漩涡的边缘!强大的水流拉扯着我们,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把我们往死亡深渊里拖拽!
“抓住棺材!”水生一把抓住被水流冲得靠近我们的铜棺边缘,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了耗子的背包带。我也拼命扑过去,双手抠住了棺壁上的一道浮雕缝隙。
棺材本身也因为吸力开始不规则地晃动、旋转,并且明显地向着漩涡中心漂移!
“进棺材!快!”水生当机立断,嘶声吼道。这是唯一的选择!留在外面,瞬间就会被漩涡撕碎或者卷入湖底破口。钻进这口坚固的铜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尽管这生机看起来如同赌博,赌这棺材能否承受住漩涡的撕扯,赌破口后面是不是绝路!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们借着水流的力量,手忙脚乱地爬上倾斜的棺沿,几乎是滚进了棺内。棺内之前进入的湖水已经差不多满了,我们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水位到了胸口。
“把盖子合上!”我呛了一口水,大喊。开着盖子,漩涡的水流瞬间就能灌满棺材,我们一样得淹死在里面。
棺盖被我们之前推开,斜搭在棺体上。我们三人站在齐胸深的水里,用尽全身力气,抵住沉重的棺盖,试图将它推回原位。
“一!二!三!推啊!”耗子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棺盖在水中移动异常困难,水的阻力巨大。我们咬着牙,一点点地挪动。就在这时,一块被漩涡吸过来的、半沉半浮的船板,如同炮弹般撞在了棺盖边缘!
“砰!”的一声闷响,正在全力推盖的水生首当其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撞得向后踉跄,后背狠狠撞在棺壁内侧的浮雕上!我甚至听到了骨头与硬物碰撞的沉闷声响。
水生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伤得不轻。
“水生!”我和耗子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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