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石壁根部,开始向右走。
石壁和森林之间根本没有路,只有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地,以及从石壁上垂落下来的、沾满水珠的藤蔓。老史依旧在前面开路,厚背砍刀挥动的频率明显比之前慢了,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刀刃砍在那些手腕粗细的藤蔓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汁液溅出来,带着一股青涩的草腥味。
走了大概二十多米,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山壁,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八思巴文上扫过。突然,我停住了脚步。
“等等!”我低声叫道。
走在前面的老史和跟在后面的耗子都停了下来,回头看我。
我指着面前的石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字……没了。”
耗子凑过来,用手摸了摸石壁。老史也走回几步,目光在石壁上来回扫视。
确实没了。那繁复诡异的八思巴文,在刻完了最后一个略显仓促的字符后,就彻底消失了。眼前只剩下布满苔藓和裂纹的、光秃秃的青黑色岩石。
我回头望去,我们来时的路已经被林木遮蔽,但那片刻满文字的区域的起点,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再看向眼前这片文字的终点。
“从我们第一次看见山壁的地方,到这里……”我用手比划着,心里快速估算着步幅和距离,“这片刻字的区域,宽度怕是得有……五六十米。”
耗子倒吸一口凉气:“我操!五六十米宽?还他妈这么高!这上面到底刻了多少字?写的啥?”
没人能回答他。我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汪氏家族,到底想在这与世隔绝的石壁上,留下怎样惊世骇俗的信息?我们三个站在这“天书”之下,渺小的如同蝼蚁。
文字是没了,但石壁依旧沉默地向前延伸,隐入更深的密林。
“咋办?还往前走吗?”耗子问道,语气里带着茫然。
老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汽,那是林中弥漫的湿雾凝结成的。“没别的选择,跟紧。”
没过多久,天色愈发阴沉,然后,细细密密的雨丝就飘落了下来。起初只是毛毛雨,很快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我们的头发、衣服,顺着脖颈往身体里灌。背包变得越来越沉,吸足了水分。
按道理说,下雨会驱散雾气,但这时林子里却升起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像一层纱幔,笼罩在石壁周围,也模糊了我们的视线。几米之外的树木就看不清细节了,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雨点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以及我们三人沉重而疲惫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雨水浸透了腐殖层,脚下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步都又黏又滑。腐烂的落叶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发出噗嗤声。老史开路的动作越来越慢,那些被雨水打湿的藤蔓变得更加柔韧,有时候一刀下去都砍不断,需要反复劈砍好几次。粗壮的树根湿滑得像抹了油,我接连滑了好几次,有一次差点摔倒,幸亏用手撑住了旁边湿漉漉的岩石,手掌被粗糙的石面磨得生疼。
越往前走,林木愈发高大得惊人。许多冷杉和云杉的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三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成深深的沟壑,里面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巨大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藤蔓,像一条条扭曲的巨蟒,从树木的枝桠间垂落,又缠绕在石壁上,织成一张张湿漉漉的、阻碍前行的巨网。空气又湿又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冰凉的寒意,直透肺腑。
我们在这雨雾和密林的迷宫中,艰难行进了将近两个小时。具体走了多远已经无法精确计算,但根据时间和速度估算,至少也走出了三四公里路。然而,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改变。石壁依旧是那条青黑色的、望不到头的直线,无穷无尽地向前延伸,仿佛要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但我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绝望,像这冰冷的雨水一样,渗透进我们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不行了……歇……歇会儿……”耗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已经到了极限。
老史也停了下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砍刀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他的脸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苍白。
我们找到一处石壁微微向内凹陷的地方,凹陷很浅,勉强能让我们三人挤进去,躲避一下越来越密的雨丝。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石,我们瘫坐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压缩饼干就在背包里,但谁也没有心思去拿,只是麻木地拧开水壶,小口喝着里面所剩不多的水。
休息了一会,耗子猛地站了起来,胸膛起伏,眼睛布满了血丝。他一把抓起靠在石壁上的砍刀,烦躁地低吼着:“我受不了了!真他妈受不了了!在这鬼地方转悠个什么劲儿!老子要上去看看!”
“耗子!别乱来!”老史沉声喝道,想要阻止他。
但耗子已经像一头被逼疯的野兽,根本不听。他看准一根从石壁上方垂落、缠绕在一棵巨大冷杉树干上的老藤。那藤蔓有手腕粗细,表皮粗糙,沾满了雨水。他用力拽了拽,试了试强度,然后就把砍刀往腰后一别,双手抓住湿滑的藤蔓,脚蹬着石壁和树干,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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