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两旁的杂草疯长,几乎要将前路彻底吞没。
苏璃一行人拨开半人高的蒿草,终于在浓雾的尽头,望见了那座蛰伏于山影中的宫殿。
它就是昭阳别宫,一座被遗忘了百年的皇家禁地。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草木与湿润泥土混合的怪异气息,寂静得只能听见风穿过残破殿宇时发出的呜咽。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深入时,苏璃的目光被左侧林中一角飞翘的檐角吸引。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画堂,结构精巧,却被藤蔓缠绕得密不透风,仿佛一个被绿色蛛网捕获的囚徒。
画堂的门楣上,斜挂着一幅几乎与梁木融为一体的绢本画,画名《夜游行乐图》,字迹已褪色模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地方……阴气好重。”队伍里的护卫张莽搓了搓手臂,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话音刚落,林间小道上响起一阵枯枝被踩断的脆响。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拐,从雾气中缓缓走出。
她满脸皱纹,一双眼睛浑浊得看不清瞳仁,正是这别宫附近唯一的留守人,人称画婆婆。
画婆婆没有理会众人的警惕,径直走到画堂前,伸出那只如同枯槁树枝般的手,轻轻抚过画轴的边缘,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叹息:“这画,十年前就该烧了……它不干净,会吃人魂的。”
苏璃没有被她的警告吓退,反而走上前去,细细端详那幅古画。
画中亭台楼阁,曲水流觞,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在月下宴饮,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然而,仔细看去,会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空洞无神,仿佛只是披着人皮的木偶。
根据她出发前翻阅的旧档记载,此画曾是先皇后,也就是她母亲寝殿中的心爱之物,后来却因“夜半自颤,仆役惊亡”的异事而被移送至此封禁。
“婆婆,这地库的入口,当真就在这画堂之下?”苏璃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画婆婆浑浊的眼珠转向她,似乎想看透这个年轻女子单薄身躯下隐藏的秘密:“地库?早就塌了。这画就是唯一的门,但那是通往地狱的门。”
苏璃不再多言,指尖轻轻触碰到画卷上一个宴饮女子的衣袖。
就在那一刹那,她脑海中的图鉴骤然爆发出剧烈的震动,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眼前:
【检测到‘虚界锚点’,是否进入?】
果然如此。
地库入口被毁是真,但这幅画本身,就是一个更加隐秘的入口。
她回过头,对身后一脸凝重的众人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既然进不去地库,那就从画里钻进去。”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在心中默念“进入”。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袭来,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染缸,色彩与线条瞬间模糊又重构成型。
当苏璃再次站稳时,脚下已不再是湿滑的泥土,而是冰凉坚硬的青石砖。
耳边传来丝竹之声,鼻尖萦绕着松烟墨香与陈年腐纸混合的独特气息。
她已身处画中,四周是与画卷上别无二致的庭院。
檐角飞翘如刀,廊柱泛黄似旧宣,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吱嘎!”一只浑身由精密齿轮构成的金属球从苏璃的袖中滚落,正是机关兽铁丸。
它一落地,便张开布满细密锉齿的嘴,开始啃食青砖缝隙中一种暗红色的粉末。
它尾部的齿轮咔哒转动,发出机械合成音:“警告,结构不稳定。这些建筑……这些景物,都是由极强的‘意念’混合灵力撑起来的。缝隙中的朱砂符线是稳定结构的关键,正在被人为破坏。”
铁丸的话音未落,远处高楼上悬挂的铜钟竟无风自动,“当——”的一声巨响,钟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画中世界都随之荡起一圈圈涟漪,远处的楼阁瞬间扭曲模糊,又艰难地恢复原状。
“我们被发现了。”苏璃眼神一凛,“此画的守护者,‘墨奴’,已经察觉到了入侵。”
时间紧迫,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冲向庭院正中的主厅,在一面绘有山水孤舟的巨大屏风前站定,心中默念:“签到!”
【地点:画中·昭阳庭】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灵阶·画皮蝉卵·若眠】
一枚拇指大小、半透明的蝉形卵在她掌心缓缓浮现,卵壳上流动着水墨般的光华。
它轻轻破裂,一只通体晶莹、薄翼上仿佛描绘着微缩山水画的蝉从中钻出,亲昵地落在苏璃的耳畔,羽翼微不可闻地颤动起来,仿佛在聆听这个世界的每一道笔触、每一根线条的呼吸。
若眠孵化的瞬间,苏璃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她不再是单纯地“看”,而是“感知”。
她能清晰地“看见”构成这个世界的每一根墨线的走向,能“听见”每一道笔锋挥洒时留下的力道与情绪,整个画卷的结构在她脑海中变得透明而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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