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之内,照明镜前,苏璃的心跳如擂鼓。
镜中倒映出的那张脸,不再是冰冷的青铜鬼面,而是“夜君离”那张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
他正对着她,薄唇微动,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道意念却如惊雷般直贯她的识海:“别信画里的你。”
话音未落,镜面“咔嚓”一声,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
轰然一声巨响,镜面炸裂成万千碎片,一道白影挟裹着刺骨的寒意从中一跃而出!
苏璃瞳孔骤缩,那是一个与她容貌、身形别无二致的少女!
同样的一身白衣素裙,面容精致,却双目空洞,毫无神采。
最诡异的是,她雪白的脖颈上,缠绕着无数细若发丝的墨线,那些墨线向上延伸,没入虚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举一动都透着僵硬与诡异。
“喵呜!”苏璃肩头的团绒瞬间炸毛,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惊骇与敌意,它压低身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她……她有心跳!”
苏璃心头一凛。
怀中的蝉灵若眠也立刻传来急促的意念:“主人,这不是幻影!是‘活体临摹’!有人用一个活生生的人,做成了画中之魂的容器!”
这念头还未转完,那镜像苏璃已然动了!
她的身形如鬼魅般掠近,五指成爪,直取苏璃心口。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气,狠辣、纯粹,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苏璃侧身急避,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凌厉。
然而,对方竟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动作,身形一矮,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避开,同时一记鞭腿横扫而来,招式路数,竟与苏璃的家传武学同出一源!
“砰!”
双掌交击,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苏璃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三步。
她惊骇地发现,对方不仅招式与自己相同,甚至比自己运用得更加精纯、致命!
“小烬!”苏璃一声低喝。
赤狐小烬怒啸一声,化作一道火线扑了上去,灼热的狐火在空中拉出一道绚烂的弧线。
然而,那镜像苏璃只是冷漠地抬起手,掌心同样喷涌出一股赤红的火焰,无论是温度还是形态,都与小烬的狐火别无二致!
两股火焰在空中轰然对撞,小烬惨叫一声,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回来。
“她在模仿你的情绪波动!”若眠的声音在苏璃脑中响起,“你的愤怒、你的杀意,都会成为她的力量,甚至被她预判!”
原来如此!
苏-璃瞬间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硬拼,自己绝无胜算。
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一念及此,她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在一次对掌后,身形踉跄,气息紊乱,仿佛力竭。
镜像苏璃果然上当,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机械的杀机,欺身而上,一指点向苏璃的眉心。
就是现在!
“若眠,附身!”苏璃心中默念。
一道几近透明的蝉翼光影从她怀中电射而出,无视了镜像苏璃凌厉的指风,瞬间穿透了她的眉心!
三息!若眠只能控制她三息!
镜像苏璃的身形猛然一僵,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挣扎与痛苦。
她缓缓抬起手,不再攻击苏璃,而是颤抖着指向画室深处的一块地砖,口中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下面……有钥匙……”
“铁丸!”苏璃毫不迟疑。
黑乎乎的铁丸立刻从她袖中滚出,落地便涨大,对着那块地砖张开大口,“嘎嘣”一口便将其啃噬得粉碎,露出了下面埋藏的一个小巧铜盒。
铁丸再一口,铜盒应声而开,一枚镶嵌着血色玉石的古朴铜钥静静躺在其中。
苏璃刚要伸手去拿,一道悲怆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要碰!那是‘命契钥’!一旦打开,你的神魂将与此画彻底绑定,永世无法离开!”
苏璃猛然回头,只见画灵墨奴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原本仙风道骨的形象此刻却满是悲戚。
“孩子,她是你的另一半啊!是你母亲当年为保你性命,用无上秘术分离出的‘替身魂核’!”
原来,当年永宁妃身怀双生胎,却遭奸人所害,自知无法保全两个孩子。
她在生产当日,以性命为代价发动秘术,将苏璃的一魂二分。
一半寄托于你随身的图鉴之中,承载了所有的灵智与气运;而另一半,则被封印在这《夜游行乐图》里,化作一具没有记忆、只有本能的“画皮身”,以此瞒天过海,躲避皇权倾轧的夺嫡之祸。
“可这具画皮身,早已被夜玄策找到,并用邪术重塑,变成了他掌控的杀人傀儡!”墨奴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惜。
就在此时,那被若眠附身的镜像苏璃,眼中竟流下两行清泪,是墨色的泪。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划出两个字:“快逃。”
字迹未干,她的身体便如沙画般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飞散的墨点,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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