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酷的冬歇期,终于在第一缕穿透世界边缘山脉的春风中,画上了句点。但这风中,没有带来万物复苏的生机,反而卷起了更加浓烈的、如同实质般的火药与仇恨的气息。战争,这头蛰伏了一整个冬季的凶兽,在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再次睁开了它猩红的双眼。
北线,提利尔王国的前进指挥部,设立在曾经属于卡拉克·铜山堡、如今被更名为“复仇之握”要塞的坚城之内。城堡的最高处,李易铭身披一袭绣着黑色怒龙的暗色战袍,凭栏而立,冷峻的目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投向南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禁忌的森林——艾索洛伦。
他的身后,站着同样身着戎装的尤莉卡·玛格多娃。她如同一道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沉默而又致命。
一个冬天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李易铭的身体早已完全康复,但那场与奥莱恩的对决,以及奥妮克希亚的“死亡”,在他身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稳,也更加……冷酷。那双曾经还带着一丝现代人戏谑与温和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汹涌奔腾的、足以焚尽一切的复仇烈焰。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王国的扩张而战,他现在,是为了复仇而战。为了他忠诚的伙伴奥妮克希亚,也为了在那场惨败中阵亡的数万将士。他要让艾索洛伦的每一寸土地,都偿还这笔血债。
整个冬季,北线的提利尔军团都在进行着一场脱胎换骨式的重整。李易铭将东线战场那套被证明行之有效的“铁砧与毒刃”战术,进行了更残酷、也更具针对性的升级。
提利尔的士兵们,不再进行传统的方阵操练。取而代之的,是模拟森林环境下的、小规模班组协同作战演练。他们被要求学会在复杂的林地中快速穿插、构筑临时防御工事,以及如何有效地对抗那些神出鬼没的木精灵斥候。李易铭甚至从黑暗精灵部队中,抽调了一批经验丰富的“暗影斥候”,作为教官,向提利尔士兵传授反伏击和陷阱识别的技巧。
而王国的军工体系,在阿丽莎的铁腕整合下,也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一箱箱崭新的、经过改良的武器装备,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运抵“复仇之握”要塞。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种全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单兵武器——“龙息”火焰喷射器。
这种武器由一个装满了特制炼金火油的金属罐和一根喷射管组成,能够喷射出长达二十米的、难以被扑灭的粘稠火焰。它的设计灵感,正是来源于李易铭对奥妮克希亚龙息的回忆。他要用这种凡人制造的“龙息”,去回应森林之王的自然伟力,用凡人的科技与炼金术,去焚烧那片看似不可战胜的魔法森林。
除了军事上的准备,情报工作也在尤莉卡的亲自主持下,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展开。整个冬天,她麾下的“暗影之刃”刺客们,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一次又一次地潜入艾索洛伦的外围。他们不进行任何破坏,只是像最高明的猎人一样,观察、记录、分析。
他们绘制出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详尽的森林地图,标记出了木精灵巡逻队的行动规律、哨站的换防时间,甚至还成功地策反了几名被艾索洛伦排挤的、心怀不满的林地生物,从他们口中,套取了关于森林内部防御体系和魔法结界运作方式的宝贵情报。
所有的情报,最终都汇总到了李易铭的面前,让他对自己的敌人,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识。
“奥莱恩的狂猎,不仅仅是一种军事行动,更是一种与季节和自然能量周期紧密相关的仪式。”尤莉卡站在李易铭身旁,用她那不带感情的语调,汇报着分析结果,“冬季,是自然能量的枯竭期,也是狂猎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他们选择了围困,而不是强攻。但随着春天的到来,万物复苏,他们的力量会与日俱增。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的力量达到顶峰之前,发动攻击。”
“他们的防御体系,主要依托于森林本身。”她继续说道,“那些会移动的树木、无处不在的幻象和魔法陷阱,其能量来源,是遍布于森林地下的、如同根系网络般的‘世界之根’。只要我们的大军踏入森林,就会被这套体系所感知,并遭到整个森林的攻击。常规的军团推进,效果甚微,只会被不断地消耗、分割、最终被蚕食殆尽。”
李易铭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印证了他在上一场战争中的惨痛教训。
“所以,我们不能再用‘面’的方式去进攻。”他的手指,在巨大的军事沙盘上,轻轻划过,“我们要用‘点’。用最精锐的力量,组成无数把锋利的‘手术刀’,去精准地切除掉他们这套防御体系的‘神经节点’。比如,那些负责维持幻象的‘迷雾古树’,那些为陷阱提供能量的‘能量水晶’,以及那些能够指挥林地生物的‘森林精魂’。”
“这需要极高的机动性和精准的情报支持。”尤莉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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