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李易铭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比李易铭略矮一些,但此刻的气场却如同俯瞰众生的女神。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冰凉,轻轻划过李易铭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审视和挑逗的意味。
“我厌倦了那些软弱的追求者,厌倦了森林里一成不变的狩猎。而你,李易铭,你不一样。你的灵魂里燃烧着火焰,是征服和毁灭的火焰,也是守护和复仇的火焰。你身上有我闻到过的最浓烈的、属于强者的味道。”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沙哑的、令人心悸的魅惑,“至于奥莱恩……他只是你来到我面前的借口,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既然他让你烦恼,我就替你解决掉。一个已经失去力量的‘森林之王’,不配成为你的对手,更不配……死在你的手上。他只配做我送给你的,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
微不足道的礼物……
李易铭的心脏猛地一沉。阿洛涵的话语中透露出的那种绝对的傲慢与自信,以及对生命——哪怕是奥莱恩这种级别的生命——的漠视,让他深刻地理解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本质。她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用利益、用谈判来打交道的对象。她是一股纯粹的、原始的力量,她的行为准则只有一条:她自己的欲望。
现在,她的欲望,就是他。
那么,他的抉择是什么?
李易铭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尖啸,分析着眼前这死局般的处境。
反抗?这是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也是第一个被否决的念头。这里是暮光圣所,是她们姐妹力量的核心。别说他现在手无寸铁,就算他全副武装,奥妮克希亚就在外面,他也绝无可能战胜一个在自己领域内力量达到顶峰的、真正的神域强者。反抗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和地上的奥莱恩一样,甚至更惨。阿丽莎和哈格林也会被瞬间清除。
逃跑?更是天方夜谭。巫女林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活着的迷宫,每一寸土地都听从姐妹的号令。她们不想让他离开,他连圣所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屈服?暂时地屈服,虚与委蛇,等待时机?这是他最擅长的策略,也是最理智的选择。保全自己和同伴的性命,是眼下的第一要务。他可以假意迎合阿洛涵,利用她对自己的“兴趣”,来换取生存的空间和时间,然后慢慢寻找破局的办法。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抗拒这个最“正确”的选项。
因为他看着阿洛涵的眼睛,那双闪烁着野性光芒的银灰色眼眸里,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占有欲和征服欲。他还看到了一种……认可。一种来自于同类的,对于力量、意志和灵魂本质的纯粹欣赏。这种欣赏是如此直接,如此炽热,不掺杂任何伪装和算计。
在过去的岁月里,无数人敬畏他,恐惧他,追随他,利用他,但他很少遇到像阿洛涵这样,能够透过他所有的身份、地位和行为,直视他灵魂核心,并为此而感到兴奋和着迷的存在。
更何况,这个女人本身就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她的强大,她的美丽,她的残酷,她的直接,都像一团最狂野的烈火,对于李易铭这样习惯了在冰冷算计中行走的灵魂而言,有着一种近乎禁忌的诱惑。他内心的一部分,竟然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颠覆一切的变故而感到一丝隐秘的……兴奋。
他意识到,单纯的“虚与委蛇”可能骗不过这个女人。她的直觉敏锐得像野兽,任何一丝不真诚都可能被她捕捉到,并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那么,剩下的选择是什么?
一种混合了策略与本能的、更加危险的道路。
不是单纯的屈服,而是……迎合。在保持自我意志的前提下,去回应她这份狂野的欣赏。不是成为她的猎物或囚徒,而是尝试成为与她对等的存在,一场力量与意志的共舞。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但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他在这场游戏中不至于彻底失去主动权的方式。
电光石火之间,李易铭的思绪已经流转了千百遍。他的脸上,震惊的表情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平静。他的眼神不再躲闪,而是直视着阿洛涵的眼睛,那份属于指挥官和征服者的锐利重新凝聚起来。
“一份……厚礼。”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刚才经历剧烈冲击的人不是他。“看来,我确实低估了巫女林的主人。我为我的鲁莽和……自以为是,向你致歉。”
他没有质问,没有愤怒,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这出乎了阿洛涵的预料,她的眉毛微微上扬,眼中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李易铭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奥莱恩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我踏入这片森林的理由。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但我的旅程……似乎刚刚开始。”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头颅,然后又回到阿洛涵的脸上,“那么,阿洛涵阁下,你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布下这个局,不仅仅是为了送我一份‘礼物’,也不仅仅是为了欣赏我的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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