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孽。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整个御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连燃烧的魔法火焰似乎都凝固了,不再跳动。李易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敲响命运的丧钟。
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一切都取决于马雷基斯的裁决。
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突兀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起来。那笑声里没有丝毫的愉悦,只有无尽的讥讽、疲惫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苍凉。
马雷基斯缓缓地从钢铁王座上站了起来。他那高大而饱受折磨的身躯,在魔法火焰的映照下,投下了如同山脉般巨大的阴影,将李易铭完全笼罩。
“李易铭。”巫王缓缓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带着金属的铿锵声。“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锐,也……比我想象的要天真。”
李易铭的心猛地一沉。天真?这个词从巫王口中说出,绝不是什么赞美。
“你以为,你所发现的,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吗?”马雷基斯走到他的面前,巨大的身高差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那双燃烧的眼睛近在咫尺,李易铭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灼热与痛苦。
“你以为,我,纳迦罗斯的巫王,会对在我心脏地带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李易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他果然知道!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发现莫拉丝的秘密本身更加强烈。马雷基斯竟然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色孽信徒的首领,并且放任她发展教派至今!
为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李易铭的脑海中炸开。母子亲情?不可能,对于马雷基斯这样的存在,“亲情”早已是一种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利用色孽的力量?对抗恐虐?这简直是饮鸩止渴!难道他认为自己可以控制混沌的力量?历史上无数强大的人物都曾抱有这样的幻想,最终无一例外地沦为了邪神的奴隶。
“看来你很不解。”马雷基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凡人总是习惯用非黑即白的眼光看待世界。忠诚与背叛,秩序与混乱。但在真正的权力棋盘上,棋子只有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李易铭,踱步到一盆魔法火焰旁。火焰的光芒映照着他漆黑的铠甲,反射出流动的、如同鲜血般的光泽。
“我母亲……”他提到这个词时,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她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一个被永恒的青春和无尽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的疯子。她以为她可以玩弄混沌,从那位‘殿下’手中攫取力量,却不知自己早已是蛛网上的飞蛾。”
马雷基斯的话,等于彻底证实了李易铭的猜测。
“但,”他话锋一转,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坚硬,“在她彻底失去价值之前,她依然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她的教派,吸引了纳迦罗斯所有内心软弱、意志不坚的废物。与其让他们在暗中成为奸奇的信徒,或者在战场上被恐虐的咆哮吓破胆,不如让他们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我可以随时监控、随时清理的垃圾堆。”
“而且,”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色孽与恐虐,是天生的死敌。当瓦尔基娅的屠夫们叫嚣着要将颅骨献给他们的血神时,我母亲那些沉溺于感官刺激的信徒们,会比任何人都更恐惧、更歇斯底里地反抗。用一种混乱,去对抗另一种混乱。这就是混沌的本质,不是吗?”
李易铭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容忍,而是在利用!他在下一盘大棋,一盘以整个纳迦罗斯,以混沌诸神为棋子的恐怖棋局。他将自己母亲的堕落,都算计成了其中的一步。这种冷酷与算计,已经超越了凡人的范畴。
“所以,陛下……”李易铭艰难地开口,“您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去动她?”
“‘暂时’?”马雷基斯发出一声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动她了?李易铭,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一个合格的领主。但在政治上,你还需要学习很多。”
他转过身来,重新逼近李易铭,燃烧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他。
“听着,提利尔的国王。我邀请你来,是让你成为我手中的利剑,去斩断敌人的头颅,而不是让你变成一把手术刀,来剖析我自己的身体。我体内有什么样的脓疮,我自己最清楚。什么时候挤破它,用什么方式挤破它,由我来决定,也只能由我来决定。”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李易铭的心脏上。
“瓦尔基娅的军队,才是我们眼前唯一的敌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应该盯着北方。所有人的刀剑,都应该指向那些恐虐的杂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已经不是建议,而是赤裸裸的警告。
李易铭沉默了。他明白了。马雷基斯知道一切,也掌控着一切。或者说,他自认为掌控着一切。他将莫拉丝的色孽教派视为一个可控的工具,一个将在未来某个时刻被清除的毒瘤。在此之前,任何试图提前引爆这个毒瘤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巫王权威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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