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队的白色装甲在灰蒙蒙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甲缝里还嵌着未清理的矿尘,像给冰冷的武器镀了层暗沉的膜。
队长手腕上的 AR 字幕还残留着 “控制哑奴” 的淡蓝光影,平台角落那个中年哑奴突然抬起渗血的指尖,指腹上的老茧磨得发亮,那是常年敲击矿道岩壁留下的痕迹,他对着 “耳语乐队” 的成员比了个急促的手势。
他喉咙处的淡紫色淤青被动作扯得发深,像团凝固的血,指尖敲击喉咙的频率陡然加快,“嗒嗒嗒” 的声响像暴雨砸在锈蚀的铁皮上,密集得让人胸口发紧,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
沈观的胸腔震颤瞬间加剧,原本只是贴在皮肤表层的 “虫爬感”,此刻竟变成了钝重的撞击,像有把小锤子在肋骨上反复敲打。
他下意识扶住身边的泡沫墙,掌心立刻传来灼烫的温度,泡沫表层的颗粒粘在手上,一搓就成了细粉。
平台边缘的吸音泡沫不再是簌簌掉渣,而是成片往下剥落,露出下面暗银色的金属板,板上刻着的细小纹路被次声波震得发亮,那些纹路弯弯曲曲,竟和矿道里的支护架结构一模一样。
“22 赫兹。” 老哑奴的声音带着颤,枯瘦的手指指向空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能抓住那些看不见的声波,“这频率能震碎泡沫,还能震醒墙里藏着的、那些被埋了的真相。”
话音未落,广场地面突然剧烈摇晃,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着来回揉搓。
沈观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踉跄半步,手掌重重按在泡沫地上,竟摸到金属板传来的 “咚咚” 声。
那声音穿透半掌厚的吸音层,像被困在地下三年的心跳,沉闷却有力,每一次震动都顺着掌心往骨髓里钻。
平台后的泡沫墙 “哗啦” 一声彻底崩裂,不是细碎的裂纹,而是整面表层像被撕开的旧棉絮,成团往下掉,露出里面藏着的无数张纸。
那些纸被压得扁平,边角卷翘,有的沾着褐色的血渍,已经干涸成硬痂;有的还留着墨水的晕痕,字被晕得模糊,却能看清
【矿难是谋杀】【管理者藏了尸体】【我想回家】的字样,每一笔都透着蜷缩的绝望。
最上面一张纸用红血写着 “救救孩子”,字迹发黑却力透纸背,纸角还沾着一小片矿灯玻璃的碎片。
那碎片的形状、边缘的裂痕,和沈观耳罩里缝的那片一模一样,是去年矿难时他从坍塌矿道里捡来的。
“开炮!” 队长的 AR 字幕突然炸开刺眼的红光,二十支泡沫炮同时喷出粘稠的白色浆液,像雪崩般往哑奴们涌去。
泡沫在空中飘得缓慢,却带着吞噬一切的势头,所到之处,地面瞬间结起一层白霜似的硬壳。
一个年轻哑奴没来得及躲,右臂被泡沫沾到,那部分皮肤瞬间凝固成石膏状,硬壳还在往肩膀蔓延。
他挣扎着嘶吼,嘴巴张得极大,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闷响,可声音刚冒头,就被特勤队装甲上的吸音孔吸得干干净净。
就在泡沫要爬过他脖颈时,次声波突然变了个调子:先是尖锐拔高,像琴弦被猛地拨断,接着又沉下来,清亮中带着韧劲,顺着空气往四周扩散。
凝固的泡沫 “咔嚓” 一声裂开,竟化作一片片白色花瓣,每片花瓣边缘都带着细微的绒毛,中央印着黑色的字:【沉默不是金,是枷锁】
有片花瓣轻轻落在沈观手背上,他捏起来细看,字的纹路像用针尖一点一点绣上去的,软却有韧性,用力捏也不会碎,只会慢慢卷成一个小筒,像在小心翼翼护住里面的字,指尖还能闻到淡淡的矿土味。
广场东侧的高台上突然传来 “当啷” 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穿透了次声波的震颤,在安静下来的广场里格外清晰。
沈观抬头,看见一个穿灰色工装的女人站在高台边缘,工装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浅蓝内衬,马尾辫上沾着块状的黑色矿灰,风一吹,就有细灰往下掉。
她手里举着半臂长的银色剪刀,剪柄缠着褪成浅灰的旧布条,布条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在灰光下泛着暗哑的光。
那是去年矿难时,她为了救被困矿工,用剪刀割开坍塌帆布留下的。
是白鸢。
沈观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瞬间冰凉。
去年矿难后,就是这个女人带着他们从地下三百米的矿道逃出来,也是她发现,哑奴们敲击喉咙的次声波,能撕开缄默塔那层号称 “永不破裂” 的 “静音罩”。
那时候白鸢的工装还是干净的,辫子上也没有这么多矿灰,可现在,她眼里的坚定比那时更甚。
白鸢把剪刀举过头顶,银亮的剪刃在灰光下划了道利落的弧线,像在空气里裁开一道看不见的口子。
下一秒,沈观感觉到次声波变了:不再是杂乱的撞击,而是有了节拍,像鼓点敲在心上,时而重得让他胸口发闷,时而轻得像羽毛拂过,时而绕着圈往特勤队的方向涌,带着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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