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塔最后一块钢化玻璃在晨光里悬停的刹那,沈观看见自己的影子嵌在透明夹层里,左眼血丝如蛛网缠上眉骨,左颊塔灰还凝着昨夜战斗的余温,连影子的轮廓都带着未散的硝烟味。下一秒,玻璃从中央崩裂,裂痕像带电的闪电般爬满整个平面,而后碎成千万片齑粉,簌簌落在废墟上。粉尘折射初升朝阳,竟织就逆向奔涌的烟火:从浓黑塔基向苍白天穹漫溯,死灰里钻出的光丝,像给死寂世界缝了道鎏金的边。
冲击波卷着碎石扑来时,沈观下意识将白鸢护在身后。两人被抛向废墟边缘的断墙时,后背蹭过裸露的锈钢筋,血痕瞬间渗出来,在灰色工装外套上晕成暗红灯笼花。白鸢闷哼了一声,却反手攥紧沈观的手腕, 她看见他指节绷得发白,目光死死钉在缄默塔倒塌的方向,连后背火辣辣的疼都忘了。世界静得可怕,只有粉尘落地的簌簌声,混着胸腔里肋骨传来的闷响,像骨头在一下下数着 “还活着” 的节拍。
黏腻的粉色舌浪终于退潮,露出满地沾着黏液的断环,那是昔日套在每个人喉咙上的 “静音环”,此刻环身布满齿痕般的裂痕,像被生生咬碎的铁枷锁。一个穿破洞毛衣的少年率先弯腰捡环,指尖被锋利的断口划破,血珠滴在环内侧,晕开了刻着的小字:“Pay to speak ∞”。他忽然将裂环狠狠抛向空中,金属环在阳光下转了个亮闪闪的圈,“叮” 地砸在碎石上,脆响惊飞了废墟里藏着的灰雀。
这一声像发令枪炸响。幸存者们纷纷弯腰拾起裂环,成千上万只金属环次第抛向半空,再齐刷刷砸向碎石地。清脆的 “叮” 声层层叠叠,从废墟东头滚到西头,像无数把钥匙同时插进生锈的锁孔。有人试着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滚出一个字:“我 ——”,紧接着,更多人跟着开口,参差不齐的音节汇聚成声波,像飓风般卷过废墟。地上的碎纸屑被吹得狂舞,其中一张印着 “禁止发声” 的告示单,正好落在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手里 —— 她颤巍巍将纸揉成硬球,塞进嘴里反复碾嚼,吐出时混着唾液的纸渣落在地上,跟着众人扯着嗓子喊:“我 —— 在 ——”
声波撞在断墙上,反弹回来时带着更响的回声。远处还没碎裂的弹幕屏上,原本滚动的 “静音警告” 突然卡住,而后被声波震得蹦出乱码,像给死机的世界按下了重启键。
塔基的血泥里,裹着暗红血污的碎舌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那些曾被当作 “说话税” 的金属币,此刻裹着未干的血,竟从边缘冒出银灰色的嫩芽,芽尖还沾着血珠。0.5 分钟后,芽尖抽枝、展叶,长成一片齐腰高的碑林 —— 每一块碑都精准复刻着人舌的形状,舌尖微微上翘,舌面还带着细密的纹路,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被捂住的呼喊。
碑面的刻字自动浮现,银色字体透着冷光:【被拔舌者:林阿婆】【被拔舌者:小宇】…… 沈观走到碑林中央,仰头数着碑的数量,直到数到第十万块时,指尖开始不受控地发抖。最后一块碑刻完时,他才看清总数:12 亿零 3 千块 —— 和他此前在缄默塔数据库里扒出的 “删帖量” 分毫不差,每一块碑,都是一个被夺走声音的灵魂。
他从怀里掏出 β-04 的残破电子喉 —— 那是昨夜从塔顶层废墟里刨出来的,喉管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是 β-04 为了护着幸存者,硬生生挡下的砍击。沈观将电子喉轻轻放在最高的舌碑顶端,像安放一颗尚未冷却的心脏。下一秒,电子喉发出 “咚 ——” 的一声,沉闷的心跳声在碑林里回荡,震得碑面银纹轻轻颤动。所有舌碑同时低鸣,银灰色的碑面泛起水纹,像无数只舌头在轻轻颤动,给逝去的 12 亿人回了一场无声的礼。
白鸢从背包里掏出一支 “笔”,递到沈观面前。那是用断流剪的锋刃与 β-04 的金属喉管拼焊而成的:剪刃磨得雪亮,是削铁如泥的笔尖;喉管还凝着 β-04 最后的体温,是沉甸甸的笔杆,表面的金属纹路里,似乎还嵌着 β-04 生前攥握时留下的指纹。【道具:罪证之笔】的字样在笔杆上闪了一下,又很快隐去,只留下一行小字:可在任意介质刻写 “不可被删除的文字”。
沈观接过笔时,指腹触到喉管的余温,突然想起 β-04 最后断气前说的那句 “要说话,别沉默”。他单膝跪地,笔尖抵住最高舌碑的舌面,慢慢刻下:“此处埋葬的,不只是舌头,还有沉默。” 刻 “沉默” 二字时,他特意加重了力度,剪刃划过金属碑面,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像在撕开蒙住整个世界的隔音胶布。
刻完最后一划,笔杆突然自燃。蓝色的火焰顺着喉管蔓延,却没烧到沈观的手,只映得他侧脸的线条更冷峻,左眼的血丝还没褪,下颌线绷得能勒断铁丝,但眼底却藏着一丝松快的释然。火光扫过碑林时,所有舌碑的背面突然浮现出隐形字,连起来是:“刀锯地狱 见。” 白鸢凑过来,指尖碰了碰碑面的字,笑着对沈观说:“老伙计在下面等我们呢,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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